二百裡的路程,他隻用一夜就趕到了。
晨光微熹,黎明還沒到來,他在即將的破曉裡看到了駐扎在山腳的軍隊。
竟真的如段熠微所說,有一營的人。
他們全在營帳裡休息,不過肯定是金絲鴞把信送到了,所以嚴暉才沒有上山,而是停在了山腳下面。
寧海棠在主營帳外下了馬,夜色裡的濃霧還沒散去,可他卻清晰的看到一個高瘦的身影站在營外,似乎在等自己。
是嚴暉。
他一身銀亮的盔甲,身上還裹著一件黑色的披風,被凜冽的寒風吹的獵獵作響。
再仔細看,他身後還站著兩個人,是聽樓和雷驚鴻,也都是全副武裝。
寧海棠牽著馬走近他們,還沒說話,嚴暉就朝他丟了一身重重的盔甲。
他道:“可能大一點,你湊合穿。”
寧海棠雙手捧著,大致掃了一眼款式,總覺得跟嚴暉身上那件很像,可想而知肯定是他以前穿過的盔甲。
怪不得他會說“大一點”。
因為嚴暉比自己高,而且體格也壯實不少,特別是肩膀。
雷驚鴻站在嚴暉的身後,掐著腰不太走心的囑咐道:“你可得小心點,一定得活著回來,我還等著吃我暉哥喜酒呢!”
嚴暉轉頭,給了雷驚鴻一個能凍結一切的冰冷眼神,“不說話能死?”
而嚴暉身後,另一旁站著的聽樓卻說:“吃個屁的喜酒,哪有男人娶男人的?丟不丟人!”
雷驚鴻立刻反駁:“怎麽著不能男人娶男人?又沒有哪條律法規定不可以,再說了咱家王爺權利那麽大,到時候讓他把寧海棠賜給暉哥就完事兒!”
“之前不是賜過了,嚴將軍又不要!”
“那不一樣,我說的是賜婚。賜婚懂不懂,拜堂成親的那種,還可以入洞房……嘿嘿嘿。”雷驚鴻一想到跟寧海棠入洞房的情景,就開始流口水。
雖說兄弟妻不可欺,可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品嘗美味的賊心。
寧海棠看到雷驚鴻那猥瑣的表情,就知道他想了些什麽,厲聲道:“有完沒完,皮又癢了想挨打了是嗎!”
說著,還朝他揮了揮拳頭。
雷驚鴻被他這虛晃一拳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幾步,躲在聽樓身後哀嚎:“別……別打我……”
昨天被打的傷還沒好徹底,他還有心理陰影。
聽樓回身笑著瞪他一眼,“瞧你這點出息。”
“我怎麽了……我上次被他打那麽慘,不是你害的嗎!”
“怎麽就我害的?”
“就是你!”雷驚鴻探出腦袋憤憤道:“說什麽讓我放心玩,我玩個鬼嘞!就會坑我!”
“那還不是你太菜了!”
“你說誰菜!”
“你!”
然後兩人竟旁若無人的爭吵了起來,活像一對打情罵俏的夫妻。
而嚴暉始終保持著沉默,除了剛才那句“不說話能死”,就再也沒說過一個字。
他的臉上始終掛著亙古不變的寒霜,在黎明到來之時,終於有些融化的跡象。
他忽然抓過寧海棠的手臂,扯著他往一旁沒人的樹林裡走。
寧海棠根本沒反應過來,在雷驚鴻和聽樓吵鬧聲中,被迫被嚴暉拉走了。
心裡莫名其妙,嚴暉到底要幹嘛?拉自己進樹林,不會要……
不過事實證明,是他想多了。
因為沒走多久,嚴暉就放開了他,“那太吵了。”
原來他只是不想聽那兩人吵架而已。
寧海棠轉了轉手腕,麻利的把那身盔甲往自己身上套,邊套邊說:“謝了你這身衣服,希望我能有命回來還給你。”
“你真要一個人去嗎?”嚴暉的聲音,很明顯發緊了幾分。
“為了救我弟弟的命,我只能這麽做。”寧海棠抬頭,朝嚴暉淡然的微笑著:“再說,除掉這幫山匪,本來就該是我的使命,不然他們還要為害我黎陽城的居民。”
是的,哪怕黎國不在,他的使命還在。
也不枉,那些人稱自己一聲“英雄”。
嚴暉沉默了,他垂著頭,沒有看寧海棠。
許久抬頭,漆黑的眼眸裡,混進了一些悸動的熾熱,如熊熊大火一般,吞噬了周圍的黑暗。
他緩緩朝寧海棠說道:“我可以扮成你的樣子,替你去。”?
第45章 我寧海棠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保護不了想保護的人
“你替我去?”寧海棠上下打量著他的身型,“先不說咱倆長的差這麽多,這身量都不一樣,他們再瞎,也不可能把你當成我。”
嚴暉卻說:“火器的射程大概有六十丈(200米),這麽遠的距離,他們看不清身型樣貌。”
寧海棠思索片刻,突然反應過來:“你這不會是要替我去送死吧?”
他盯著嚴暉左手垂落下來空蕩蕩的衣袖,心裡莫名湧出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可是嚴暉這個明明該恨自己的人卻要為自己做到如此,真的讓他很意外。
只不過這份感激剛埋進心裡,就被嚴暉否定掉了。
嚴暉說:“我不是去送死,更不是替你去。”
“那你為什麽說要扮成我的樣子,不是前後矛盾嗎?”
“我知道怎麽躲開火器的射擊。”
寧海棠聽他這麽說,立刻好奇了起來:“怎麽躲,你告訴我,我說不定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