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熠微所謂的“以牙還牙”,不是對寧海棠,而是對趙凌。
到處散播詆毀謠言的是趙凌,既然他這麽傳了,段熠微當然要好好利用起來。
所以他故意引導趙凌栽贓寧海棠殺人,利用寧海棠敵將的身份陷害自己,然後……他會把這招原原本本的還回去。
他繼續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才是最高明的手段。”
“趙凌不是想用寧海棠誣陷我嗎?等他兒子動了寧海棠,我會帶人抓他個人贓並獲,到時候,他要麽承認是自己兒子殺的人,要麽就承認自己叛國,二選一。”
“反正怎麽選,我都會讓他比割了自己的肉,還難受。”
嚴暉聽罷,冷冷的嘲諷道:“好手段,果然是沒有人性的畜生能乾出來的事!”
被嚴暉這麽罵,段熠微不怒反笑:“是啊,我是沒人性,我承認了。”
“但寧海棠有情有義,還真心實意的對我說,要為我而戰,為我而死呢……你看他現在確實是要為我而死。”
“為我,被趙士俊侮辱而死。”
“段熠微!!!!”嚴暉氣的額頭青筋暴起,他惡狠狠的瞪著段熠微,冷峻的臉上滿是猙獰。
兩人正對視爭執中,寧海棠突然從冰涼的地面坐起了身。
他如行屍走肉一般,一點點爬起來,面無表情的走到段熠微身邊,眼神空洞的看著他。
那眼睛還是那麽絕美,可是卻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再也沒有了一絲光亮。
他抬了手,朝段熠微甩了一巴掌。
這巴掌打的很慢,正常人都能躲得過去,更別說段熠微。
可是段熠微卻沒躲,他挨了打竟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
整個地牢裡,再次回蕩著他的聲音,那笑聲,聽起來似乎還挺開心。
寧海棠卻在他開心的笑聲裡,哭出了聲。
他劇烈的抖動著肩膀,因為他想忍,可是他就是忍不住,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奪眶而出。
他這輩子能記起的痛哭,就兩次,而這兩次,都是被段熠微弄哭的。
他哭的悲慟,比上次還要絕望,因為上次是恨大於悲,而這次,他心裡的恨消退了,卻被悲痛沾滿了全部。
“為什麽……為什麽……段熠微……”
他啞著嗓子,哽咽道:“為什麽,我恨你的時候,你誘我愛你,我愛你的時候,你卻逼我恨你……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段熠微冷漠的注視著哭的絕望的寧海棠,看著他淚流滿面模樣,無動於衷。
只是他雙手十指蜷縮,緊緊握拳,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裡。
他淡漠道:“但願你從趙士俊手裡活下來,別再被我弄哭第三次。”
寧海棠終於忍住了眼淚,雖然聲音還帶著哭腔,卻又喑啞的笑了起來:“呵呵呵……”
“既然你這麽說……段熠微。”他哭過也笑過後,恢復了平靜。
心臟再也不會跳動,眼淚也流幹了,那麽,他還剩什麽?
也許什麽都不剩了。
他一字一句的告訴段熠微:“下次……哭的就是你了。”
“行啊,我等著你來虐哭我。”
段熠微話音剛出,已經走上了來時的台階,抬頭視線向外,早已是第二天的天光。
他的新婚之夜,就這麽過去了。
從此以後,他和寧海棠,再無瓜葛。
*
寧海棠在段熠微走後,久久的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一動不動。
他身上什麽都沒穿,也沒得穿,因為原先的衣服被撕碎了。
但嚴暉披給他的衣服,還好好的躺在地上。
嚴暉還是動不了,他也沒管嚴暉,而是裹著嚴暉的衣服,躺在了牆角,像具屍體一般,不吭不響。
出牢的大門被段熠微封死了,他現在武功被廢,怎麽都逃不出去。
既然如此,還不如睡一覺恢復些體力,昨夜的消耗太大了,不管是體力消耗,還是精神消耗。
他要等著段熠微把自己送給趙士俊的時候,想辦法逃走。
可是閉上了雙眼,腦子裡揮之不去的,還是段熠微。
他溫柔的模樣,他生氣的模樣,他笑的模樣,他凶的模樣,他……虐待自己,侮辱自己的模樣。
各式各樣的段熠微,聚集在他黑暗的世界裡,最終又化作一陣風,消失殆盡。
段熠微啊……段熠微。
你曾以扇護我片刻周全,我本想以劍替你血戰到死。
可惜事到如今,終究是沒機會了。
我明知你不可能愛我,還是傻傻的以為也許我對你而言,跟那些人不一樣。
哪怕你真的在騙我,只要別太過分,我大不了裝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一個人,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哪怕是敵人。
我想,也許等你真正做到四國統一,我們就不再是敵人了。
可是,這想法,還是太天真。
算了,我真傻。
從此以後,你還是那個踏遍三國的雲國護國公,我還是那個黎陽城下的少將軍。
我不恨你,也不愛你。
我只要,你肝腸寸斷的把我兩次的眼淚,還給我。
就夠了。
第62章 先別急著綁,脫光再綁
寧海棠睡著了。
嚴暉其實在段熠微走之後就能動了,但是他等寧海棠睡著了,才敢慢慢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