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煦見他一副食不知味的樣子也沒多想,隻以為龍族該是更喜歡肉類。
山間野果子的味道不錯,傅明煦肚子裝得滿滿的,滿足地伸了個懶腰。
他繞有興致地看著周圍的風景,眼見日頭西斜,張恆波師兄妹兩人還沒回來,忍不住皺眉道:“他們怎麽還沒回來?該不會放我們鴿子吧?”
難道是回宗門了?
“不會。”寒洮記下先前摘野果子的位置,緩緩說道,“修仙之人最忌違契心魔纏身。”
“難道是出事了?”傅明煦朝兩人之前離開的方向望去,眉頭緊擰,“天都要黑了。”
天色漸晚,太陽斜掛在地平線上將落未落。兩人所處的位置正是谷底,此時霞光滿天,暖橘色的光芒傾泄而出,給整個山谷染上一層緋色。
山間的溫度隨著太陽的消失降得厲害,傅明煦搓了搓胳膊,暗想要是能喚出龍炎就好了,既可以照明又能取暖。
寒洮也是第一次來這,對另外兩人的蹤跡確實不知。但之前結成的友契並未預警,說明兩人沒有遇到生命危險。
傅明煦聞言微微放心,決定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先在這等著。
寒洮並無不可,在看見他打了個噴嚏後,乾脆撿了地上的枯枝,用先前找到的火石生起篝火。
暖意襲來之際,霞光被黑暗漸漸驅逐,天也徹底黑了下來。
天一黑,白日裡鬱鬱蔥蔥的樹木影子重疊,在火光的映照下宛如張牙舞爪的怪獸。
傅明煦本能地朝寒洮坐得近了一些,隨手給篝火添了把柴火,說:“要不我們還是去山洞等吧。”
待在這裡還怪滲人的。
“等一下。”寒洮突然站起身,他凝神朝周圍傾聽,隨後一把滅掉篝火。
火被滅掉之時濺起火花,傅明煦嚇了一跳,在看到他臉上凝重的神色時心裡咯噔一下。
寒洮低頭,聲音落在他耳側:“你聽。”
傅明煦一下子緊張起來,渾身寒毛豎起,側耳去聽時,除了山谷裡的風聲和樹葉摩挲的聲音什麽都聽不到。
寒洮沒有時間跟他解釋,一把拉過他躲在一棵粗壯的樹後,隨後直接調動身邊的靈氣,以石為基,轉眼間一個簡單的隱蔽陣法形成。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傅明煦正想問,嘴巴還沒張開就被大手覆住,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別動。”寒洮見他安靜下來,這才沉聲道,“你聽。”
傅明煦剛想腹誹除了風聲能聽見什麽,這個念頭剛產生,他就聽到了一陣鐵鏈在地上沉重拖曳的聲音。
蒼穹中有彎月斜掛,清冷的月光灑滿大地。
樹影婆娑,那聲音在黑夜中顯得格外刺耳,令人耳膜不適。
看過的鬼怪故事在腦海中徒然浮現,傅明煦渾身緊繃,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陷入緊張情緒中的他沒有察覺到寒洮渾身一顫,所有的注意力皆被地上拖曳的鏈條聲吸引。
拖曳聲越發刺耳,聲音也離他們越來越近。
彎月如鉤,月光慘白,使得這鐵鏈聲宛如從地獄而來。
傅明煦喉結動了動,他兩隻手下意識地抓住寒洮的手腕,十分用力,以此來緩解內心的緊張。
很快,一道人影慢慢地出現在兩人面前。
那人身上氣息斑駁,手中拿著一根漆黑如墨的鏈條,不急不緩地走著。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似哭似笑,詭異得仿佛從黃泉走出的勾魂使者。
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的傅明煦渾身僵硬,他眼珠子轉動兩下,目光最後落在那人身後。
剛才許是因為樹影沒有看清,他此時才發現那鏈條的盡頭好像拖著一個人。
所以,之前重物拖曳在地的聲音不是錯覺。
那人一步一步地走著,似乎對周圍的環境毫不在意,隻拖著鏈條有目的地前進。
離得近了,那鏈條尾端的人形才顯露出來。
傅明煦屏息望去,竟發現那被拖著的還是一位「熟人」。
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之前被寒洮從城主府扔出的樂潮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裡,還被鏈條捆在地上拖曳,一副生死不知的樣子。
昔日靚麗的彩衣破爛不堪,姣好的面容上滿是塵土,哪裡還有手執鳳鏡意氣風發的模樣。
拿著鏈條的人行走速度始終如一,哪怕是遇到石頭,鏈條拖曳的聲音不過更重一些。
傅明煦眼睜睜地看著鏈條從眼前拖著,拽動間樂潮的頭撞在石頭上,轉眼間鮮血淋淋。
執鏈條的人聽到聲響後回頭,一雙眼睛的瞳仁在月光下透出青白之色。他眼珠子動了動,動作宛如牽線木偶,然後拖曳著樂潮繼續前行。
真是樂潮,那樂情呢?傅明煦心中閃過疑問,卻忍著沒動。
既然連寒洮都需避其鋒芒,說明這人比他想象得還要危險。
那人似乎沒有發現兩人的存在,繼續拖著鏈條前行。
樂潮被拖曳經過兩人面前時,他的眼睛突然睜開,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只是一臉驚恐,仿佛經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寒洮微熱的氣息落在耳側,在這奇異的黑夜中,傅明煦莫名覺得安心。
現在情況未明,兩人身上還有禁地的禁製,他沒有對樂潮出手相救的念頭,想必寒洮亦如是。
等鏈條聲慢慢遠去,寒洮設置的簡易隱蔽陣才徹底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