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寒正之臉上並無異色,反而疑惑道:“你都跟我們城主成親了,昨晚也睡在一起,不是夫人是什麽?”
“聽聞玄天門們長老的道侶也是男子,龍族更不在意這些。”
“不是夫人是..”傅明煦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稱謂,只能硬著頭皮解釋,“跟你解釋不清,反正你不要叫我夫人。”
寒正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顯然不準備改口。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小,湖泊中的動靜消失,寒洮一身黑衣站在柳樹下,嫩綠柳條所帶來的柔和都沒減輕他臉上天然自帶的冷意戾氣,宛如一尊凶神降臨於世。
寒洮的存在感太強,他朝自己這般走來時,傅明煦隻覺得胸腔裡的血液在開始躁動。
“何事?”隨著他的走動,眉梢處的戾氣消散不見,只是下頜處繃得很近,看起來不太好惹。
即使知道內裡原因,可當寒正之親眼見到自家城主的情緒變化時,心中驚訝不已。
或許在傅明煦眼裡此時的城主仍舊看起來難以接近,只有他知道那手背處隆起的青筋和繃緊的神色,無一不昭顯著他內心的緊張。
寒正之跟在他後面百年,看著他從龍族中脫穎而出,看見的從來都是他泰山不崩於頂時的從容。
掩去心底的震驚,寒正之回道:“是祭司,他想要見一見夫人。”
傅明煦眼皮跳了跳,就聽見寒洮開口:“你想去嗎?”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對方的視線太過侵略性。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昨晚自己的舉動是不是暴露在他眼下。等他細究時,那雙金眸中只有內斂的凶光。
怎麽可能呢,大約是自己沒有睡飽,產生的幻覺吧。
“不想去。”傅明煦誠實地搖搖頭,此時忘記糾結寒正之的稱呼,“我跟他們不熟。”
他來的目的就是幫寒洮療傷,沒有跟其他龍族接觸的必要。
“那就不去。”寒洮做了決定。
寒正之聽了沒有異議,拱手:“好的,城主,夫人,我這就去回復。”
傅明煦嘴角抽了抽,等他走後,訕笑道:“以後能別讓他叫我夫人嗎?”
觸及寒洮貌似有些沉的目光,他開口:“聽起來怪別扭的。”
寒洮看了他一眼,不知在想什麽,只有從喉管中冒出一個「好」字。
傅明煦松了口氣就把這段小插曲拋之腦後,隨後從懷中拿出一張紙,遞給他:“這上面是治療你外傷所需的靈藥,你讓人準備好。”
白紙上是密密麻麻的一長串藥草名稱,漆黑的字飄逸俊秀,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好。”寒洮伸手接了過來,兩人的手掌有一瞬間的並排宛如交替,大小差異之大令人怎舌。
紙是普通的白紙,傅明煦遞過去的動作很輕,紙張又柔,按理說兩人各自拿著一頭是不可能接觸到肌膚的,可奈何寒洮的手如同他的身型一般比旁人大出不少。
兩人的指腹觸及又分其實不過短短一瞬,可傅明煦卻能感受到那指腹上不同於自身的粗糲。
他快速地收回手,悄悄拉開兩人的距離。
傅明煦穩住心神微仰頭,見他正捏著紙張看,忍不住開口:“一共兩列,左邊是較為珍貴的靈藥草,後邊是可以替代的普通靈藥。”
他摸不清寒洮的想法,怕他跟尋常人一般誤以為效果的好壞取決於靈藥草的珍貴程度,特意解釋:“別看那些是普通靈藥草,只要搭配好煉製得當,也有出其不意的好處。”
寒洮點點頭:“我信你。”
傅明煦一愣,倒是沒想到他會如此。
但配合的態度總比不配合來得好,要是讓他一點點解釋也累人。
被人信任的感覺很不錯,傅明煦松了口氣,淺笑道:“這是治療外傷的,若你想恢復從前,內傷必然也要治療,當然,那就要麻煩城主詳細描繪一下內傷情況。”
“你想要什麽?”寒洮突然開口。
他的目光從紙張上抽出,停在他頭頂,沿著烏發垂落的方向而下。
“啊?”傅明煦沒想到他會如此問,他很快反應過來,“在此期間,能得城主庇護一二就行。”
“自然。”寒洮點頭,卻又說,“還有嗎?”
還有?傅明煦震驚了,他懷疑這城主是不是身軀大心眼缺?不然哪有趕著送好處的?
難道是自己剛才說的好處配不上讓他痊愈的結果?
肯定是這樣!
自覺找到寒洮真實想法的傅明煦會心一笑,坦然道:“當然有,我需要一點龍血用於研究,可以嗎?”
他說這話時微微仰頭,嘴角掛著讓人舒心的笑意,仿佛自己所說的完全是醫者的本能研究。
他要龍血?寒洮不由得想起昨晚的畫面,一時心頭猛跳,許久找找到自己的聲音:“好。”
怕他懷疑,傅明煦特意強調:“不需很多,幾滴就行。”
萬一人家懷疑他是因為龍血而來就糟糕了。
柳條微動,兩人在春光中相對而立。寒正之從外面折返,剛想進來稟報情況,卻在觸及自家主子瞥來的目光後停住腳步。
從他這個角度來看,自家主子只需略微一伸手就能把傅明煦抱在懷中。
寒正之見兩人之間的氣氛還算可以,想了想沒有上前,而是在傅明煦身後朝自家主子招了招手,然後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