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陽仙君想睜開眼, 卻因為難以承受窺探而來的天機目不能視。
祁暮遠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只是看著司陽的樣子格外心慌。
“師尊。”他垂眸歎了口氣, 無視身後劍宗修士的驚訝, 用自有對方才能聽見的聲音道,“早知如此, 我便應該把師尊關在摘星台不得出。”
“唯有我可以見。”
司陽身形顫了顫,不知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
鳳遊山中, 宛如春日到來,受到波及的花草樹木重新煥發出生機。
“你做了什麽?”鳳遊看著眼前的一切驚疑不定。
寒洮抬頭看他,他不管自己越發衰弱的氣息,分出一半的精力壓製住急迫爆發的魔種,然後對著鳳遊扯扯嘴角。
鳳遊心頭猛地一跳,還沒等他察覺出什麽,就見對方朝著自己的胸口猛地一拍。
金紅色的血液噴灑而出, 如雨點般落在地上, 沒入天地玄鏡中。
劫殺中在一瞬間找到破綻,蓬勃的殺意朝他席卷。
“你瘋了。”鳳遊看著他宛如自殺般的行為不禁出聲。
天地玄鏡乃是元瞳真仙飛升時留在天玄宗的至寶,根本不可能成為鳳遊的本命法寶。
龍族秘書中, 記載著元瞳真仙修煉的正是混沌之氣。
寒洮當然沒瘋,他無法打破天地玄鏡, 只能用龍血激發傅明煦的傳承之力,逼混沌之氣帶他破鏡而出。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瘋狂, 也很危險。
因為如果傅明煦沒有出來, 失去大半心頭血的他, 定會死在今日。
可讓認定的伴侶落在他人手中不知生死,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畫面。
鳳遊山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像是藏在山體內的猛獸想要破體而出。
寒洮看到了新陽躍出地平線的美景,他無視劫殺陣的威力,反手喚出金劍,沒有多使出半點靈氣,以不可抵擋之勢刺向鳳遊。
龍族肉身強悍,化成人形卻只能發出其中七八。
金劍發出龍吟,金眸中有背水一戰的火焰跳躍。
鳳遊看著他,突然明白了如何在正魔大戰中是他以一己之力擊殺魔族舊主,逼得魔族退回魔域。
這種不怕死的氣勢令他產生了一絲畏懼。
道法不斷地落在寒洮身上,加上劫殺陣的殺意,他此時渾身都滴著血。
天地玄鏡中,傅明煦蒼青色的瞳孔緩緩轉動,他隻覺得眼前是一片血紅,無盡的香甜誘惑著混沌之氣在丹田之中翻滾、咆哮。
在金紅色的心血頭沒入天地玄鏡時,那團翻騰不易的混沌之氣猛然衝出丹田,眨眼之間把天地玄鏡中的龍血一掃而光。
傅明煦還沒反應過來,那混沌之氣已經大吃一頓後回到丹田之中。
蒼青色眼眸呆滯了幾息,隨後他被丹田內異常的躁動驚醒。
比當初鳳血時的躁動更加濃鬱,混沌之氣在丹田裡竄來竄起,仿佛沒有吃飽。
妖骨鏈越收越緊,被束縛住的腳踝處泛起濃紅,混沌之氣與那鏈條中的氣息來回拉扯,傅明煦疼得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他不得不蜷縮住身體,頭抵住身後的牆壁,任由汗珠沒入鬢發,又有幾滴往下頜處滾落。
山洞內雲霧未散,天地玄鏡外,寒洮與鳳遊再次戰成一團。新陽柔和的光芒灑在他身上,掛在眉梢的光映出璀璨的金眸,裡面不懼生死的戰意讓他宛如戰神在世。
許是因為如此,鳳遊反而有了顧忌,給了他更多的喘息機會。
傅明煦再次聽到了腳步聲,他瞥到樂潮的身影后,不顧腳踝處的疼痛拿出儲物袋中的龍鱗。
這正是在龍族禁地時,寒正之給他的那一片。
龍鱗上微涼的氣息讓他舒適一點,他的手心握住銳利的龍鱗邊緣,眉心微動。
接著,他忍住體內混沌之氣異常的躁動,閉上了眼睛,仿佛進入了昏迷。
“沒想到那張恆波竟還留著一手,不僅沒死成,還跑了出去。”樂潮臉上神情陰沉異常,他低頭看著傅明煦臉上的痛苦,心裡十分暢快,“這天地玄鏡與真君本命相連,即便他死了,這也是元瞳真仙的法寶,你是逃不出去的。”
他看著傅明煦鼻尖上的汗珠,不知怎麽想起他曾經看到的雨中新荷,忍不住喃喃道:“這妖骨鏈的滋味如何?這是由上古妖族合歡妖的血液凝煉而成,裡面的氣息會把你一步一步煉成最極品的爐鼎。”
他的目光肆意,最後定格在那片瑩潤紅唇上,喉嚨堵了一瞬:“最極品的爐鼎,滋味自然是最好的。”
可惜,這份美注定要停留在鳳遊真君手中。
傅明煦把他的自言自語聽得一清二楚,心裡暗唾了幾句兩人的卑鄙無恥,悄然握住龍鱗的手收緊,藏在寬大袖口內並不明顯。
就在樂潮的手指落在雙唇上之前,蒼青色的雙眸猛然睜開。
這是一雙宛如倒映著無邊山色的眼睛,因為疼痛產生的生理性水汽給這片鍾靈毓秀的山蒙上一層淺淡的水霧,更顯幾分朦朧難耐的美。
樂潮一下子愣在原地,停頓在空中的手都忘記收回。
傅明煦厭惡地看了那手指一眼,開口:“你想做什麽?”
他語氣中的嫌惡太過明顯,樂潮心裡產生的那一點微妙的情緒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來看看這極品爐鼎煉得如何了?”他很想看到傅明煦在知道自己將會經歷什麽後臉上會產生什麽表情,是驚慌失措還是求饒痛哭,“腳踝很痛吧,這是把你煉成極品爐鼎的過程,等你承歡於真君之下時,就能體會到這法子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