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就是龍血的味道嗎?
他直接聞餓了..
不過或許是他今日沒有服辟谷丹?
清俊的臉上浮現窘迫,傅明煦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快速拿出一枚辟谷丹塞入口中,勉強把這股饑餓感壓下去。
他這才有時間看向不遠處的床榻。
床榻上正是久未露面的雲寒城城主寒洮,想象中他重傷後血肉模糊的樣子並沒有出現,他看到的是躺在縵帳後寬闊床榻上的人面色慘白,曾經見過的凌厲之極的眉峰在昏迷中微皺,垂下的眼皮也遮擋住金色雙眸。
那床榻十分寬敞,粗略估計之下,傅明煦覺得躺下四個自己都有得剩余。
龍族人形高大,獸形更甚。此時,記憶中縈繞著絲絲魔氣足以遮天蔽日的身軀不再,乍一看去,跟生病臥床的其他人並無二樣。
除了縈繞在四周的濃鬱血腥並不正常,在縵帳後同樣用來照明的獸燭燃燒時仍然有幾縷淺淡的破血花味道。
傅明煦的視線不過在那張輪廓冷硬的臉上停留幾息,隨後順著脖頸往下。
沒有被被褥遮蓋的胸膛著,上面有幾道已經結痂的傷痕。
那痂看起來有些厚,足以看出之前的傷口恐怕深入骨血。
令他心驚的是,從他進入幔帳後的內室不到半柱香時間,空氣中血腥味的濃鬱又增加幾絲。
嗯,龍血的奇怪香味更明顯了..
有著縱橫交錯傷疤的胸膛在微微起伏,暫時看不出有魔氣侵染的痕跡。
傅明煦並不知道曾經的寒洮是何時入魔的,所以他也猜不準寒洮如今的情況。
最好的辦法是,他趁著正主昏迷時進行全面查看。
打定主意,傅明煦不再遲疑,他仔細觀察寒洮緊閉的雙眼,確定他短時間內真的不會醒來,直接上前,迅速伸手,一下子就把整張被褥掀開。
即使因為血腥味的濃鬱有過充足的心理準備,傅明煦還是被被褥下的真實情景嚇了一跳。
重傷過後的寒洮已不能化作完整的人形,被褥之下的正是一條巨大的龍尾。
這條本該威風凜凜的金色龍尾此時無力地耷拉在床榻之上,金色的大片龍鱗有不少脫落,露出裡面斑駁的血肉。沒有厚重被褥的吸收,有龍血從龍鱗處的傷口緩慢流出,沿著被浸濕的床榻滴了下來。
除去剛開始的震驚後,傅明煦沒有驚慌,反而松了口氣。
很明顯,流出的龍血濃鬱鮮亮,龍鱗雖失去璀璨,卻能看出沒有被魔氣汙染的痕跡。
可以確定,寒洮現在並無入魔。他想起來了,根據司陽仙君的說法,對方就是在一年後醒來才成為毀天滅地的墮神,為天地所不容。
一切都還來得及。
只是,這龍血的香味也太勾人了吧。
確定眼前之人沒有入魔後,傅明煦在龍血香味下忍不住陷入沉思。
最好後還是指腹處微微的刺疼喚回了思緒,他打了個激靈,這才發現指尖不知何時放在了龍尾上。龍鱗的邊緣處尖銳無比,等他發現時瑩白的指腹上赫然出現一滴鮮紅的血。
也不知是龍尾上的,還是他被龍鱗邊緣割破的..
掀開被褥後的香味愈發純粹,傅明煦自認為自製力不錯,卻在龍血的香味下頻頻失神。他暫時還弄不清自己為何這樣,卻明白當下為寒洮止血是當務之急。
在止血之時,他掃視周圍一眼,最後還是就地取材,手腳麻利地撕下一片喜服的衣擺,折成面巾系在腦後擋住口鼻。
畢竟是入城主府,傅家先前送的喜服也是用上好的靈紗製成,足以遮擋龍血的大半香味。
“沒仙質就是麻煩。”傅明煦嘟囔一句,若能修煉靈氣的話這隨意掐個屏息訣就行。
話雖說著,他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擦乾淨的指腹留下一個細小的口子,他拿出那枚肌腐丹,沒有再去碰寒洮,而是皺著眉頭在手心碾碎。
於是,這枚先前被傅浩仁等人爭搶的靈丹在此時化為粉末均勻地灑在血跡斑駁的龍尾上。
肌腐丹具有祛腐生肌,斷肢重生的功能。一枚靈丹下去,受傷的龍尾傷口肉眼可見地開始愈合。靈丹粉末融入血肉後迅速化成精粹的生機靈氣匯入寒洮的四經八脈中,胸膛處縱橫交錯的疤痕顏色都在變淡。
只是寒洮仍是昏迷之中,傅明煦猜測他受的傷估計不僅僅是在表面,一時也摸不準情況。
龍尾雖在逐漸愈合,可已經流出的龍血味道久未散去。傅明煦心想總不能一直帶著簡陋的面巾,想了想到底還是在衣擺處又裁了一塊,順著龍尾尖開始擦拭。
擦了幾下後,他發現龍尾實在太大太重,床榻上的龍血到處都是。這樣下去,把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撕光都不夠。
無奈之下,他隻得先把被褥拆開,把裡面吸滿龍血的被芯扔在幔帳外,把剩下的乾淨布料撕成趁手大小,這才勉強把龍尾上的殘血擦乾淨。
獸燭上的火焰跳動著,為他緩慢卻又小心翼翼的動作照明。
幸好床榻夠大,傅明煦這才可以一邊擦一邊把擦乾淨的龍尾挪到一側乾淨的空間。
就這樣忙活了大半個時辰,等他好不容易把寒洮整個都挪到床榻的另外一側,又把另外一邊的床榻清理乾淨,最後把所有髒汙的被褥一起仍在幔帳之外才坐在一旁歇息。
“總算忙活好了。”傅明煦滿意地看著那條龍鱗暗淡卻乾淨的尾巴,摘開面巾時,額頭上已經透出了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