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陽起了好奇,揚聲道:“你細細描述給我。”
聞言,傅明煦整理好語言,描述道:“人身蛇尾,四周祥雲環繞,頭頂烈日,尾托蓮花。”
雖然這些相連的線條都沒有色彩,但隻從簡單的輪廓來看,他仍能感受到其間傳來的神秘感。
“對了,圖上還有「無妄」二字。”
每代天機子雖不是修為最高的,但卻是窺探天機的能力最強,也需要博覽群書,通曉古今,這才能從無邊浩瀚的時光中窺探出一絲天機。
傅明煦想,若司陽仙君都不知道,這蒼靈大陸恐怕更是無人能知。
“無妄?”司陽眉心一跳,仔細回憶他剛才的描述,他隨手一揮,一道星辰幻影從天而降,星光迸裂又重組,一張圖騰赫然佇立在眼前。
這是..
他想起了曾經因為玄力與天機交纏之下,在鳳遊山中窺見的片段化的過去和未來。
無人知道,他看見了在未來,祁暮遠手執長劍,滿身是血地站在一尊雕像前。
他眼中是自己無法觸碰的絕望,而身後的雕像正是人身蛇尾,尾托蓮花。
為此,他才任由祁暮遠寸步不離跟著,並在回到天衍宗後一刻不停地推演天機。
可惜未來本就深藏在時光深處,天梯斷絕後蒼靈大陸靈氣日益枯竭,就連天道都不知將走向何處。
天機不全,他推演起來更覺吃力。便是回來這麽久,也只能讓祁暮遠不能出天衍宗,而他在摘星台閉目許久都不得半絲天機。
可在今日,在傅明煦描繪所見圖騰的一瞬間,在星光閃耀下,命運的一角像是帶著憐憫般終於展開了微弱的一角。
“無妄?”他仔細地咀嚼著這兩個字,無數的星光從星空墜落在身。
祁暮遠剛上摘星台就看到令他心驚肉跳的一幕,他的師尊沐浴在星光之下,月白廣袖翩飛,重瞳中星光點綴,像是立馬就要羽化成仙,離他而去。
“師尊!”極度的恐懼瞬間席卷出身,他幾乎是三步化作兩步向司陽跑去。
星光凝聚而成的圖騰無悲無喜,靜靜地看著一切。
司陽被他突如其來的大喊嚇了一跳,傳訊符落在一邊,傅明煦聽出是祁暮遠的聲音,覺得聽師徒兩的談話不好,主動掐斷了傳訊,準備過一日再詢問。
“誰讓你上摘星台的?”因為祁暮遠的突然出現,好不容易顯現一絲的天機就此打斷。
天機可遇不可求,司陽再想窺探已不可能,因此對著他的語氣就不太好。
聽到師尊的怒斥,祁暮遠委屈頓上心頭,在瞥見星光凝聚而成的圖案時心頭猛跳。
師尊他,知道什麽?
他斂住神色,委屈道:“我只是想來看看師尊,師尊怎麽對我這麽凶?剛才又是在跟誰傳訊?”
“與你無關。”一見他這樣,司陽頓感頭疼。
“師尊是在研究這個圖騰嗎?”祁暮遠心頭微動,找了個不被趕下摘星台的理由,刻意朝那圖騰看了兩眼,做思考狀後開口,“這個圖騰..我好像在哪看過..”
果然,這下司陽腦海中又浮現曾經看到過的片段未來,心頭猛跳,重瞳看向他:“你認識?”
那重瞳中還綴著足以攝人心魄的星光,令祁暮遠沉醉不已。他忍不住靠近司陽,語氣都變得急促起來:“我告訴師尊,師尊能答應我嗎?”
司陽聞言愣了一瞬,明白過來後隨即大怒:“逆徒!”
他能肯定,祁暮遠必定知道這個圖騰的秘密。
若有外人在側,祁暮遠還會有所顧忌,但如今摘星台唯有彼此,他一想到剛才師尊在跟他人傳訊因為自己的打斷動怒就忍不住妒意叢生。
司陽看著他眼底翻滾的欲。念就不由得一陣心驚,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很久之前祁暮遠對他的情感就起了質的變化,而在他成為宗主,自己為他鍍上天衍宗星印的那夜,對方終於露出了強悍的一面。
“師尊。”祁暮遠近乎癡迷地看著他,“還記得我成為宗主的那夜嗎?師尊哭著求我..”
還沒等他說完,司陽立馬給了他一巴掌,大喝:“住口!”
這一巴掌又清又脆,打得祁暮遠微微偏頭,嘴角都溢出血來。
看到他臉上紅豔的巴掌印,司陽心中一陣心疼,又有些心虛。
“師尊打得好,總比一直躲著我好多了。”祁暮遠神色偏執而又瘋狂,長劍被他一拋,無邊的劍氣擊碎了星光,把兩人困在其間。
接著,他竟然把長劍塞到司陽手中,傾身而下,嗓音危險:“如果師尊討厭我,就殺了我好了..”
這個人他看了太久,想了太久,那一晚的回憶令他在無數個日夜中回味輾轉,最終化為無盡的偏執念想。
司陽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被親手養大的徒弟壓在身下,手中的長劍刺破了祁暮遠的腰腹卻不忍再寸進半分。
時至今日,他徹底明白了祁暮遠對自己的佔有欲,即使他在悠長的歲月中看了無數的紅塵俗世,卻無法解開當下的困境。
長劍落在摘星台的地面上,發出清冽的碰撞聲。
這道聲音宛如一個信號,使得祁暮遠瘋狂而又炙熱。
在漫天的星光下,銳利的劍光中,一切都在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
傅明煦沒想到給司陽仙君的傳訊會在第二日裡石沉大海,直到第四日,在他把天地玄鏡空間內和儲物袋裡積存的靈植用來煉丹消耗一大半後,才猶豫著要不要去問下寒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