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洮此時只顧著查探異狀,沒有發覺他額頭沁出的冷汗。
很快,他再次飛身落地,把傅明煦放在一處開闊之地,瞥見他鼻尖的汗珠隻以為他在害怕,溫聲道:“別怕,等我。”
說完,他起身躍到晃動不止的宮殿上空。
傅明煦望著那仿佛下一息就要崩塌的宮殿,心頭突突地跳。
果然,就在寒洮剛落在宮殿上空時,異變突生。
那落著雙龍雙鳳雕像的屋簷仿佛活了過來,濃鬱的黑氣宛如從地獄而來的鎖鏈,以騰飛之勢抓向寒洮。
傅明煦騰地一下站起來,心口猶如被一隻手狠狠揪住,劇烈地跳動。
地面震動得愈發厲害,他幾乎站立不住。濃鬱的靈氣不斷縈繞著他,導致腳踝上的妖骨鏈圈又在作妖。
等他好不容易站定身體,卻被四周徒然變化的場景驚愣在地。
宮殿上空的寒洮手中金光不斷,隱隱有壓下四道黑色魔氣之勢。
可不知何時,秘境中不斷有魔氣從各處騰空升起,而那濃鬱的靈氣在此時不但沒有與之相斥,反而變成魔氣的養料被其吞噬。
放眼望去之下,本鍾靈毓秀的群山被魔氣籠罩其間,那濃鬱的魔氣在轉瞬之間形成一片魔海,朝這邊翻湧而來。
半柱香時間不到,宮殿所在之處反而成為唯一的幸存之地。
眼看身後的魔氣如潮水席卷而來,傅明煦沒法來得及想太多,趕緊朝宮殿之處小跑過去。
等他剛好跑到宮殿門口,寒洮已經把宮殿之上的魔氣逼回,一躍而下。
傅明煦還沒來得及詢問,就眼見地瞥到本該黑漆漆的宮殿內有人影晃動。
所有的修士不是被寒洮送出去了嗎?
他腦海中的這個念頭剛浮現,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第一批進入宮殿的藥宗弟子,是從一開始就消失不見的。
不詳的感覺襲上心頭,傅明煦心中幾乎是本能地「咯噔」一下,突然就聽見從宮殿內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叫。
與此同時,有血光從地面而起,刹那間衝破宮殿的束縛。
四周的魔氣勢可衝天,仿佛在下一息就洶湧著吞噬下他們。
而被逼退魔氣重新恢復平靜的宮殿,在血光的映射下竟然發出悲鳴。
這詭異的一幕讓傅明煦渾身寒毛豎起,等他察覺到腳面一空,下意識去拉寒洮時,隨著「轟隆」一聲,他們腳下所站的位置以極快的位置在塌陷。
魔氣在塌陷的瞬間蜂蛹而來,像是餓了許多年的魔族嗅到美味佳肴一般,以極快的蔓延速度覆蓋。
兩人幾乎沒有選擇,只是順著墜落的速度而下。
腳下的長時間踩空讓傅明煦本能地貼緊寒洮的胸膛,耳邊是咆哮不止的風聲,吵得人頭疼,無邊的黑暗開始侵襲。
在罡風化為利刃之前,溫熱熟悉的龍息籠罩著他,一滴香甜的鮮血剛好滴在傅明煦鼻尖。
他驚訝地抬頭,看到寒洮臉上不知何時出現一道傷口,那泛著血色的口子斜衡在臉頰之上,讓那張天生薄情寡欲的臉上更添幾分凶性。
察覺到他打探的視線,寒洮垂下眼眸,霎那間冷意消融,只剩下冷峻之下的溫色,他的嗓音帶著淡淡的安撫:“有我在,你不用怕。”
他前後對比的變化被傅明煦盡收眼底,兩人頭頂的光亮隨著墜落的深度逐漸消失。
在黑暗瞬時籠罩著兩人之時,傅明煦心跳如雷。
很快,一簇龍炎出現在寒洮肩頭,驅散了兩人周圍的黑暗。
傅明煦偷偷地把鼻尖的龍血拭去,沒有說話,隻覺得心臟跳得太過厲害。
就仿佛,他此時身處的不是危險未知的黑暗地底,而是令人心情愉悅的明媚春光中。
這奇怪的感覺令他雙耳發熱,心口發悶。
寒洮以為他怕得厲害,想了想沒有多問,反而把他摟得更緊。
直到兩人腳落在實地,龍炎漂浮在兩人前面,傅明煦才低聲說道:“你可以放開我了。”
寒洮愣了下,依言放開他,卻是克制般地抓住他的手腕,嗓音沉沉:“這裡給我的感覺很危險,牽著你更安全。”
毛骨悚然的感覺從兩人一落地就纏繞在傅明煦身上,聞言,他沒有再拒絕。
寒洮心中閃過喜悅,被他壓製住,盡力用最平靜的語氣說:“我會輕點的。”
他還記得最開始把傅明煦的手腕抓紅那件事。
傅明煦覺得他說的話有點不對勁,但他也不想深究,只是微微點頭,算是默認。
金紅的光芒下,他的雙頰泛起淺淺的紅,宛如清晨中還未盛開的山茶,令人想要一睹盛放時的美。
寒洮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兩下,只是對兩人的安全性迫使他把這些不合時宜的想法甩去。
“我們這是要去哪?”傅明煦覷著周圍的黑暗,盡力忽視掉手腕處的熱意,“我們不去找出口嗎?”
四周空蕩蕩的,他的聲音偶爾回蕩,這讓他忍不住壓低聲音。
寒洮把他拉近了一些,同樣低聲說:“去找源頭。”
兩人頭挨頭,仿佛在說悄悄話一樣。
傅明煦臉上熱意不斷,總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些,但他瞥見寒洮臉上一片風平浪靜,又覺得是自己多想。
寒洮忍住多看一眼瑩潤紅豔的心思,另一隻沒有握住手腕的手慢慢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