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寒洮心頭閃過不好的預感,這個預感在進入主廂房時得到證實。
之前厚重的幔帳被撤下,明亮的光線驅散了裡面陳舊的暗色,寒洮都來不及感歎煥然一新的主廂房,目光隻凝聚在佔據了三分之一空間的床榻上。
寒正之適時進行講解:“別看這床烏漆嘛黑的,這卻是虛妄海海底深處的墨海玉所製,此玉不僅..”
還沒等他說完,寒洮打斷,“這張床,為什麽這麽大?”
墨海玉他認得,這麽大一塊著實難尋,也不知祭司從哪弄來的。
面對他的提問,寒正之端正的臉上露出羞澀一笑:“祭司說,都是為了城主的雙修著想。”
聽了他的解釋,明白過來的寒洮沉默不語,也沒說好還是不好,看得寒正之忐忑不已。
但好歹沒說要把這床移走之類的話,寒正之便心安理得地把剩下的東西布置好。
寒洮沒去管他,深吸一口氣後踏出房門,視線落在青竹小院的方向,頗為頭疼地扶額。
相對於這床榻大小一事,更重要的是如何讓傅明煦答應跟他一起同榻而眠。
他站在原地想了一會,決定先去問問。
但走了兩步又退了一步,又怕被拒絕。
等寒正之出來,就看見自家城主站在門口迎風不語,好奇地問道:“城主,還有什麽事情吩咐嗎?”
不想讓他人發現兩人以後可能會睡不到一張床榻的寒洮想了個其他理由,“無事,最近一段時間我要閉關,折疊空間你暫時不要進來。”
寒正之不進來,其他人也無法知道他跟傅明煦的情況。
寒正之愣了一下,隨即想起現在有傅明煦在,城主估計不需要自己護法。再說兩人現在估計是蜜裡調油,他進出這裡也是一種打擾。
沒有多想,他極為認真地點點頭:“好的。”
說話間已經臨近傍晚,眼見天幕微垂,寒洮終是曲起手指敲了敲青竹小院的門。
傅明煦本想睡一會,但腦海中全是巫族記載一事,到底只在床上躺了一會,隨後撓著頭重新起身,拿出巫族記載仔細研究。
在桌上攤開的書籍在漫長的時光中保存完好,只是書頁上還殘留著幾道折痕,明顯是被人反覆翻閱而至。
等他翻開第一頁,才發現巫族記載上竟然是鮫人一族的文字。
有鮫人一族的傳承,傅明煦一眼便能認得其中的內容。
“鮫人一族的文字?”司陽仙君詫異的聲音從傳訊符中傳來,略做沉吟後開口,“也可能是巫族和鮫人一族的文字是相同的?”
傅明煦看著書籍上明晃晃的巫族圖騰,便知道這書籍必定是巫族一族所書,那麽關於上面文字的唯一解釋便是如司陽仙君猜測的那般。
只是若是如此,那也太奇怪了一些。
司陽仙君的聲音繼續傳來:“你們就在雲寒城等我,我現在就過去。”
巫族曾經是蒼靈大陸上最善於窺探天機、佔卜的一族,在得知傅明煦拿到了巫族的記載,很可能找到巫族的所在地之後,他肯定要去的。
傅明煦沒有意外,司陽仙君雖然不記得回溯時光之前的事情,但自己卻也不會阻攔他的決定。
不過,他注意到他說的是「我」而不是「我們」。
對於在時光回溯之前他從未在司陽仙君身旁見過的祁暮遠,傅明煦終究是多了一分關注。
“那祁宗主可一同前往?”他斟酌了問了一句,末了還不忘解釋,“巫族消失已久,滄海桑田之下還不知有何,多一個人多一份找到的希望。”
隔著遙遠的距離,傅明煦聽到了司陽仙君的回答:“他在閉關,不去。”
得到了準確的答覆後,兩人便中斷了傳訊,傅明煦把小人魚放到天地玄鏡的空間中,又給他渡了一些混沌之氣,滿意地看到他陷入沉眠,這才抽回眼神。
也是奇怪,這小人魚對他的混沌之氣來者不拒,滿意地在玄鏡空間裡的靈草堆上打了個滾,然後沉沉地睡了過去。
要不是他確定自己現在生不了,肯定會懷疑這傅寶寶就是自己所生的。
傅明煦好笑地搖搖頭,他沒有再多想,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面前的巫族記載上。
光線西斜,他不知不覺看了許久,直到敲門的聲音響起,抬頭間看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院前。
“寒洮。”他放下書籍,微微扭頭看去,喊了他一聲。
夕陽的光落在微陽的脖頸上,像是白玉上著微微的水光。
在最後一個字音還未落地之時,寒洮身形一閃,轉瞬間落在窗前。
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僅有的光線,傅明煦的手指還落在未閉合的書籍上,眯著眼睛看他:“你有事找我。”
自從兩人有過親密無間的時刻後,彼此之間的情緒多了一些如絲線般的感知。
“我想問,你可要去休息。”寒洮薄唇微抿,垂在寬大衣袖中的手掌握起,金眸低垂,“去主廂房。”
話音一落,兩人之間是久違的沉默。
傅明煦手指一抖,眉頭挑了挑,“主廂房?”
他的語氣拉長,明明是在疑惑,可停在寒洮耳中卻像是帶了鉤子一般,令人忍不住心癢。
寒洮耳尖一熱,薄唇張了張,“是,主廂房已經收拾好了。”
剩下的意思不言而喻,他甚至繼續說道:“那邊也有臨窗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