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剛才生出魔紋的寒洮所為,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自己肯定是忽略了什麽, 但仔細想去卻又不得其解。
三生石存在已久, 傳聞有情人若互相喜愛便可以在上面刻下彼此的名字不會消散,即使二人步入輪回,也能在接下來的兩世中相遇, 直到兩人不再互有心意,上面的名字就會隨之消散。
他面前的這塊應該是最初的三生石, 也是最大的。玄黃色的三生石周邊是不規則的,有明顯石塊脫落的痕跡。不出意料的話蒙水手中的那塊應該就是從這裡脫離出去的, 其它散落的也是。
只是這三生石最初從何而來, 除了姻緣之外的效用又有沒有, 恐怕只有此間的天道知曉。
傅明煦向前一步,想要更加看清三生石的樣子,以及心魔中寒洮的模樣。
他剛走半步,一直低頭不語的寒洮突然抬起頭,一雙纏滿魔氣的金眸直直地看了過來,仿佛能看到他的存在一般。
“你能看到我嗎?”傅明煦止住腳步,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寒洮。”
這一聲落下,對面的寒洮明顯身形一震,直接站起身來,幾乎是踉蹌著向他跑來。
兩人之間隻隔著不出十步的距離,傅明煦驚愣在地,他沒聽過心魔能看到本體的說法。
就在對方迫不及待地朝他伸手之際,有龍吟聲像是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轉眼間擊破了困住他的屏障。
時間在這一刻停止,周圍的時空就此凝滯,額間有著魔紋的寒洮生出的手停在離他不過半步的地方,直到傅明煦消失在原地才緩緩垂下。
時間重新往前,一滴血淚滴落在地,悄無聲息地沒入土地,無人知曉。
..
等傅明煦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寒洮時都沒緩過神來,他率先看向對方的額間,確定沒有魔紋後還沒松口氣又接著看向他的眼睛。
那雙金眸中除了情緒過濃之外沒有一絲雜質,純粹無比。
幸好,寒洮沒有入魔。
傅明煦重重地松了口氣,他看到了三生石石面上仍然倒影著自己模糊的身形,重重地舒了口氣後開口:“嚇死我了,我在我的心魔裡看到你入魔了。”
天地玄鏡鏡面平靜如初,三生石靜靜地佇立在藤蔓中間,看不出發生了什麽。
“心魔?”寒洮眉頭擰起,隨著他的走動,地上的藤蔓竟然如有意識一般地回避,“什麽心魔?”
傅明煦驚訝地看著周圍的藤蔓迅速地讓出一大塊空地,隻留下三生石立在中間。
既然自己剛才主動提起,他就沒打算隱瞞,只是略去心魔中的寒洮在三生石上手寫名字的程序,仔仔細細地著重把他入魔的情形說了。
畢竟,他也想不出為何自己能看到那書寫名字的奇異一幕,總覺得說出來顯得自己格外自戀。
他每說一句,寒洮臉上的神情就凝重一分,到最後傅明煦語畢之時,壓著眉問了一句:“還有嗎?”
傅明煦被他問得心頭一跳,差點咬到舌頭,搖搖頭:“沒有了。”
末了,還不忘特意說一句,“謝謝你把我從心魔中喚醒。”
雖不知道他為何能在三生石的影響下看到心魔,但除了這個解釋也想不出其它的。
或許,這是因為天地玄鏡與自己心神相連,天機湧動下想提醒自己吧。
畢竟,從一開始,阻止寒洮入魔本就是自己得以重生的緣由。
“我不會入魔。”靜默了許久,寒洮才慢慢開口,他瞥了現在沒有動靜的三生石一眼,壓住情緒中的幾分混亂,“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會入魔。”
傅明煦一聽這話就有點耳熱,時至今日,他已經不會如當初聽到此類話時單純地認為對方是在說自己煉製的丹藥了。
他在地上碾了碾腳尖,輕輕地「嗯」了一聲,對此也沒做過多回應,還不忘提起陣眼一事:“依你看來,這三生石就是陣眼嗎?”
寒洮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三生石,語氣莫名:“除了心魔,你還看到其它的嗎?”
他垂在衣袖中的手慢慢地收緊,眉峰微垂間薄唇慢慢抿起。
本就退避三舍的藤蔓像是感應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霎時間紛紛褪去,到最後諾大的洞中隻留下兩人一石。
傅明煦沒看到他變化的神情,蹙著眉當真仔細地想了想。
“哦,是還有其他的。”隨著眉心的舒展他慢慢地回憶起來,嘴角浮現微笑,“我好像夢見我娘了!”
攥緊的拳頭猛地松開,寒洮對他神魂離位期間的事情終於不再詢問,隻好與他談論起了陣眼之事。
“這三生石確實是鮫域前半部分的陣眼,前為陽,後為陰,符合生滅之陣的規律。”寒洮轉頭,金色發帶的帶尾垂在肩頭,“生滅之陣不是殺陣,因為符合天地之道卻能保證一方域的完整運行。”
傅明煦點頭表示明白,直截了當地問:“那我們該怎麽做?”
總不會毀掉陣眼吧,這可是蒼靈大陸天道認證的三生石,不是什麽野生的石頭。
寒洮掩下眼底的波動,盡量用最尋常的語氣回答:“既是三生石,只要按照使用它的最普通的做法來做就行。”
他側頭垂眸,高大的身形在不知不覺中把他籠罩。
“使用它的辦法?”傅明煦先是不解地重複了一遍,又很快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