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鼎都, 大周朝首善之地,六陽會首。二十七諸侯國拱衛這一帝都,反之天鼎都也給予強大庇佑。帝都中物華天寶,人傑地靈, 王侯十二氏, 將相出三十六家, 進出帝閽之人皆英傑。
帝宮被巨樹圍住後,朝上緊急由十二王聯合攝政, 避免大周混亂。但再這樣持續下去終究會陷入混亂,目前雖還太平,但帝都也難免人心惶惶。
周刻等人一路禦劍向天鼎都而行, 一連趕了七天,在距離天鼎都不遠的白湧山停下歇腳,也順便打聽下情況。據夏宿雨給的帝都召令,上面有提到欲進帝都需得先在白湧山鑒定身份, 以免混進什麽不軌之人。
這回帝都有難,有頭有臉的門派基本都派出了扛把子前往,白湧山作為前往帝都的一個中轉站, 此時山腳下連片的客棧已經住滿了人。
周刻摟著潛離禦的劍,到了白湧山地界時, 潛離往下一望,看著那熙熙攘攘的一連串客棧楞了會神:“如今竟然這樣熱鬧了。”
周刻低頭在他耳邊輕聲:“你來過這啊。”
“來過。”
“我呢?”
潛離靜了半晌,輕笑道:“被我拐了來。”
周刻聽此莫名放了心, 環著他禦劍降落,郭展陳三人也隨之一起落地。
一落地周刻便感覺到周圍全是各種各樣的陣法, 靈流互相夾雜,修士如雲。
郭春山也打了個哆嗦, 抱著手臂看著周圍皺眉:“怎麽感覺有點不舒服啊……”
周刻掏出片符咒貼在他肩膀上,符咒瞬間隱形:“有些修士布下了對妖怪不友好的陣法,你可能受到了一些影響。”
“是是是這樣嗎?”郭春山哆嗦了沒一會,果然覺得身體好多了,眉開眼笑起來:“還真的舒服多了!”
展秋柏冷著臉巡視,準備待會去破壞掉那些陣法,陳定則看向潛離:“那……”
“我牽著他呢。”周刻笑笑,“自家道侶,時刻關注著的。”
他扣著潛離的手上運轉著靈力,自覺地給他抵禦外界侵擾。只是——
潛離拍了拍他的手,很自然地說:“沒事,小把戲而已,對我完全沒有影響,不必浪費你的精力。”
“……”周刻默了片刻,這道侶太強,滿心窩子的保護欲也無處可使啊。
小道士給自己找台階,傳音給大妖怪說:“這不是想正大光明地牽著你的手嘛。”
潛離腳步一頓,悄悄地扣緊了他的手,笑意若隱若現:“好,那就不松手。”
五個人找了家客棧進去,店裡夥計請展示出召令,郭春山便珍重地拿出那帝都召令給對方確認。他一路上都揣在心口的,取出來時還是溫熱的,畢竟是那人轉交。
店夥計收好請人進店,五人一進去,周刻便感覺到大廳裡坐著的不少修士都朝這邊望過來。
客棧掌櫃是個不起眼的中年人,接過帝都召令後放進個小匣子裡,翻開一本冊子嘩啦啦地翻,很快找到了對應的畫像,抬頭向展郭陳三人行禮:“靈霄城展秋柏,郭春山,陳定,三位道長有禮。”
被一眼確認身份的三人組愣了一下。
深藏不露的掌櫃抬頭看向周刻和潛離:“請問兩位出自何方?”
周刻抱拳應道:“散修。”
他沒說無果山,反正那就是個破落地,自家師父也從來沒有說過什麽門派,下山以來,他一直把自己定義為散修。只是一路而來還沒有遇到過這麽尷尬的境地,他這時忍不住悄悄在心裡腹誹,這是個什麽看門第的世道,修仙人也被迫俗了一把。
掌櫃捋了捋胡須,也沒說什麽,招呼夥計請他們上樓去房間落腳,估計是看在三人組背後名門正派的面子上。
展和陳兩人自然感覺到了那種細微的鄙視,郭春山沒察覺,抱著咕咕叫的肚子愁眉苦臉:“哎呦餓得前胸貼後脊了……”
正巴望著快快上樓叫一頓好吃的,大廳裡的卻有個修士站了起來,拔劍一揮,劍氣劈在了周刻剛要踏上去的樓梯。
他反手把潛離拉到自己身後,和光劍在劍鞘裡嗡鳴,小道士斂著眉,怒意幾乎收不住:“閣下什麽意思?”
“我不針對散修。”那年輕修士橫眉冷對,“但此地不容許妖怪涉足。”
周刻眼神也冷了,脖子間的鑒妖玉壓根就沒動彈,潛離是修為深厚的狐妖,身上沒有絲毫要氣外泄,小混血郭春山也是,但這人卻在這短短之間就確定他們五人當中有妖怪。
另一邊也有修士開了口:“小兄弟,我們對同道中人沒有惡意,只是你身後那隻狐妖,著實不該出現在此處。所有修士此行就是為了去收妖,你帶一隻妖精來,算什麽呢?”
還有修士笑起:“若是靈寵,倒也還說得過去。”
“怕不是爐‖鼎。”
大廳裡傳起低沉笑聲。
潛離的指尖輕不可聞地動了一下,周刻發火間沒注意,怒氣衝衝地懟回去:“妖又如何人又如何?修煉了幾天功夫就把自己當成是萬物生靈之長了?善惡不分一肚子偏見的蠢貨,嘴臭心臟,誰給你的大臉盤子,誰跟你同道中人,嘔嘔嘔——”
“就是!你們算老幾啊!瞧不起誰跟誰呢!”郭春山捂著肚子生氣起來,“我娘也是妖,老子我是人和妖的混血,那又怎樣?我師傅從不因為我身份而芥蒂,和我娘還是拜把子,你們算個錘子,在這裡瞧不起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