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他這裡,踩他也好,坐樹上也好,鐵定都是拿捏好分寸dea!
周刻快氣撐了,今生的自己吃起前世的醋來,罵罵咧咧地數落歪了。
“不能女裝,免得他以為我是個姑娘。”狐妖板著手指數起過往的災難地帶,“不能在他跟前提起半嘴前世如何,他要吃起前世的醋的。”
正恨恨的周刻聽到這更是老血一口:“&#%$!”
“不能隱瞞我是妖怪的身份,不然……他要滿心期待著和我一塊白頭偕老。”
潛離捏著自己的兩團尾巴發起呆來,直到手勁沒控制好,把自己捏疼了才回過神來。
他來到窗邊看外面的蒼茫大雪,伸手接過幾片疾速下墜的雪花,落在掌心裡頃刻便融化成了雪水,打濕了紅袖。
“總之,我不能再騙他,今後也需坦誠相待。而且也不能讓他騙我,絕不能再上他的當。”
這狐妖自認為仔細地做好了準備,最後便只是整整衣袖和長發,信心滿滿又提心吊膽地潛進鄭宮,再來尋找那世上待他最好的凡人。
鄭宮極其寬敞,他一路潛進去,發現竟沒有多少侍衛,就連宮人也只有寥寥幾個。
潛離越往鄭王的寢宮而去,越覺得古怪。生怕有不同尋常之處,他施法在眼睛上認真巡視,但鄭宮裡也沒有任何鬼魂。
人跡罕至,鬼痕全無。
這是他五百年裡見過的最孤寒的人間之地。荒涼如最初的離魂谷,也比這富麗堂皇的王宮好上千百倍。
潛離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重,最後潛進寢宮裡時,最初的期待已經被壓抑的氣氛磨得只剩下急迫和無措。
他見過肆意張狂的將軍,外陰鬱內灼熱的世子,溫雅又精明的城主,他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那凡人怎樣的另一面。
王的寢宮裡同樣寬敞,似乎是為免近乎到空蕩的地步,於是掛上了許多的紗帳。底下的地龍燒得足,香爐裡的暖香一縷縷蒸騰而起,縹緲得沒有人間該有的煙火,不倫不類的,似人非人的居住之地。
夜已深了,燭火微弱,床帳裡躺著個人,呼吸均勻。潛離隱著身形慢慢走近那床榻,到最後甚至忘記了呼吸。
他抬手,發著抖慢慢揭開床帳,視線模糊了一瞬——這是克制不住地流淚了。
周刻也跟著空白了一瞬。隨後他借著潛離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到,床榻上熟睡的帥哥。
小道士吐了口氣:“沒有我長得俊╯^╰。”
但潛離的心臟突然慌了:“不是他,這不是!”
周刻的心情又跟著他一起過山車地起起落落,慌得手足無措。
空茫的冬夜裡,身後忽然傳來毫無起伏的沙啞聲色,沙啞不似人。
“你在,找我。”
潛離條件反射地猛然轉身,刹那間隻感到恐慌。他在隱形狀態下叫人窺破,這樣的威脅和畏懼只有兩百年前在戰場上被老道士抓住時有。
他一句“誰”未說出口,就看見重重紗帳之間,一個“人”悄無聲息地佇立著,望過來的眼睛沒有高光。
周刻腦子轟然炸開,難以置信地看著微弱雪光下的人影。
——那家夥長著和他一模一樣的臉,但身形顯然瘦弱一些,他感覺就像是看見了十五六時的自己。
這第四世的轉世慢慢地向潛離走去,肢體說不出的僵硬。
隨著距離縮短,周刻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他眉心處的一點猩紅。
“你來,找我了。”
六百年前的鬼將木木地看著潛離,木木地如是說。
作者有話要說:
嗚哇
第37章
現世, 潛離抱住沉睡的周刻靠坐在床上,小道士毫無意識地往他身上癱,眉骨磕在潛離的鎖骨處。
潛離擦掉唇角的血跡,蹭了蹭周刻的側臉, 閉了眼自言自語:“潛別離是我, 不得哭是你。”
他把過去幻化成戲台上的劇目, 小道士在台上歷他的舊魂。數年前他們在雪夜無措以對,經年之後此夜相擁。
窗外呼嘯聲漸大, 沉浸在舊世裡的千年狐妖忽然被強勁的神魂波動干擾,睜開眼的瞬間他撈好小道士瞬移,而那張逼仄的單人床下一秒被靈力切割得四分五裂。
空中九條狐狸尾巴浮現, 潛離擁著周刻懸浮在半空中,靈力結陣困住了踏雪而來的不速之客。
潛離捂住周刻的後背,眯著眼俯視闖進來的傀儡,冷了語氣:“鄭王的鬼師, 來這裡做什麽?”
地上陣中的黑衣人抬頭,眉心的猩紅濃重得刺眼。
“半仙。”國師被無數靈力捆住,眼神毫無波動, 坦誠得近於愚笨:“我想要你懷裡那個凡人。”
潛離被逗笑了:“鬼不需要進食,也不需要修煉, 吃了他對你沒有任何幫助。”
“我總得——”國師的瞳孔忽然變猩紅,周遭氣壓驟降,“試一試。”
風雪呼號, 鄭都之內萬鬼群聚,蜂擁進這狹窄的小客房, 試圖幫助他們的頭兒一起牽製住半仙九尾狐,搶奪他懷裡的那個香餑餑。
國師想得簡單, 好漢難敵四手,何況他手下鬼軍千千萬,大家一起上還是有勝算滴。干擾了大妖神魂,他就能瞅準機會把那香得驚人的年輕道士擄過來吞噬……
然鵝九尾大佬抱著香餑餑一動不動地懸浮在空中,眉毛都沒動一下,嘴唇翕張無聲地念出一串咒文,一瞬間反過來控制住了他手下的萬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