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師父笑道:“原來是周公子。聽小余說公子是位得道高人,一路上幫了他們許多,我替那倆崽子向公子致謝。”
“您客氣。”周刻不動聲色地笑,“對了,我有些不解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問一下?”
“公子盡管問。”
“抽出燕兒的藥骨調換給小余,改變他二人的體質,以及篡改異香谷中人的記憶,是你做的?”
這悅耳的聲線卻不是來自眼前少年,而是來自身後。莫師父轉身,看見一隻可愛的小狐狸。
狐狸語調平靜,她卻被那股無形的靈壓壓迫得耳膜微鳴。因著本能感受到的危險,她選擇毫不猶豫地縱身跳入溪水裡。然而就在腦袋快要沾到水面時,水面上不知何時浮現了一個陣法——哐當一聲,莫師父感覺自己撞在了硬邦邦的大石頭上,哐得眼冒金星。
周刻指間浮現出閃爍的靈陣紋路:“我們只是好奇詢問一下,您別這麽快就心虛啊。”
莫師父被撞個猝不及防,直覺這一人一狐合體會十分棘手,當即不敢托大,祭出一樣法寶就準備閃。
她低喝一聲,一顆紫光大作的珠子從懷裡飛出來,想以澎湃的妖力喝退這倆。
誰知道那俊俏小道士一見她的法寶,兩條眉毛就飛得老高:“哇!沒想到這玩意居然是批發的?!”
小道士一揮手,自懷裡飛出兩顆一模一樣紫光大作的珠子:“老鄉見老鄉啊哥仨好,來,走起!”
莫師父:“?!!”
兩顆無涯珠圍住她,一瞬間就把她打趴了。
“你、你……”被迫困在法陣裡的莫師父目瞪魚呆,“你居然有兩顆無涯珠!!”
周刻向前一步收回那些紫色的珠子,三顆珠子懸浮在指尖上變速旋轉,映照得他的眼眸也變成了紫色。
莫師父忽然從他身上嗅到香甜可口的靈息,頓時繃不住哈喇子,更加震驚:“你還是天生仙根!!”
周刻從三顆基佬珠的晃眼裡回過神來,握緊其中一顆施法,掩蓋了身上外溢的靈息。
小狐狸瞬移來到莫師父面前,擋住她望向背後的小道士。它打量著被困的莫師父,小嘴沒動但聲音響在周遭:“你有四百年修為。然而為禍人間的大忌,足以給你引來雷劫。”
莫師父張大嘴巴正要分辨,卻看見眼前小狐狸的瞳孔變成了璀璨的金色。
她感覺到自己的記憶被抽出察看,在暈眩之間昏過去前,心裡浮起了本能的畏懼。這眼睛……分明是踏入仙道的半仙啊。
那邊周刻只等了一會,就看見那莫師父從人形變成了一尾青色小魚,正躺在陣法上抽搐。
“你幹啥了?”周刻大驚。
“嚇了她一下而已。”小狐狸轉身朝他跳起來,周刻張開雙手,正巧把它攏進懷裡。
“我翻了一下她的記憶。”小狐狸仰首和他相貼,把看見的記憶渡給周刻看。
周刻閉上眼共享識海,將異香谷十年前的事看明。
潛離在識海裡問他:“小道士,如果是你,你是願無知懵懂地幸福,還是領受艱難的真相?”
周刻沉默了一會,回答:“我隻想清醒地活在現實裡,而不是沉浸在夢中的虛妄。”
潛離輕歎:“原該如此。”
半個月後,異香谷到處掛滿了紅綢,少谷主抱著他心愛的姑娘高高興興地拜過了堂,磕過了頭。
那些祝福真切,隨後,他蘇醒的記憶也是真切的。
第20章
吉時,異香谷裡起了薄霧。
少年郎抱著心愛的人踏過花枝,步上紅階。
唱賀聲如雨,他和她俯身祝長願,同歡不同悲。
敬過酒潮,小余抱起她入喜房。
“成親前,我悄悄籌備了許多。你瞧這屋子,我蓋的,那床和梳妝台,我打的。這屋子裡好多東西,我親手安上去的。以後這就是咱們的小窩啦,喜歡嗎?”
她點過頭,他把她放下,含著笑意挽袖為她洗鉛華:“你十六歲生辰,我問你心願是什麽,你說想到谷外看看,我不知怎的一直記住了。”
她眯著眼,由著他拿錦帕擦洗自己臉上的紅妝:“於是今年就帶我出去了。”
“不是帶,是拐。”他笑得有些壞,“拐你出去,只和我處著,由我照顧和掌控,還由我鍾愛和安排。”
“明明受累吃虧,還一副嘚瑟樣。”
“哪裡累了,我樂在其中,每一刻都飄飄欲仙。”
洗淨了紅妝,新郎官湊過去輕咬她一口,眼睛明亮:“我見你第一眼就起了賊心,絞盡腦汁地想吃了你,今朝可算是夙願得償了。”
新娘捏了他的臉,冰藍的異瞳泛起溫柔的紅色:“好大的賊心。”
芳華共燭花,他斟一雙酒杯的合巹酒,挽過她的手說:“從今以後,我們生死不離。”
酒入肺腑,而她說:“莫許生死。”
他不聽,抱了滿懷的人親吻,說:“我照顧你,別怕。前幾天我問過大夫,說你近來身體比從前好。”
她沒說是回光返照,依舊予取予奪,無盡縱容:“有一日便還你一日。”
發冠並除,青絲和錦繡糾纏,顛了紅錦上的鴛鴦,覆了緊扣的十指。
待到深夜,小余心滿意足地擁著她,看她不住打盹,還強撐著看他。
他覺得可愛,親一口她眉間:“睡吧,累著了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