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平差點沒被那苦味刺激得反胃,伸出舌頭就想把藥推出去。
奈何木小雀用杓子緊壓著他的舌苔,他只能硬著頭皮咽下去,然後抬起頭幽怨地看著對方。
“乖。”
戚平滿意地哼唧聲,不再反抗,乖乖地喝了碗裡所有的藥,連底都沒剩。
迷迷糊糊間他感覺嘴裡又被塞進來一個東西,舔了舔,甜味在口腔裡漫延,是塊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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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臨水鎮休整兩天,待戚平傷勢初愈,兩人便繼續向雲鶴城趕。
一路上雖又遇到一波刺殺,但卻並不像水中那般艱難,因此也算得上是一路順風。
兩天之後的黃昏,鴻雁城近在眼前。
“我聽說啊,清陽派掌門的小兒子被殺了,屍身就被棄在荒郊野外,被找到時,已經一大半都進了野獸肚子。”
“那小子初入江湖,毛都沒長齊,怎麽就犯上這種丟命的禍事?還是說他老子的舊帳被算在了他的頭上?我可聽說他老子的小妾搶的別人的老婆,嘿嘿嘿!”
“亂嚼什麽舌根?你不想要命大家還惜命得很,這事情哪有那麽些彎彎繞繞,那小子前幾日宰了魔道幾個人,我親眼見到了屍體。”
“是啊是啊,我也見到了,只是可惜,沒看到過程,現在這小子被殺,應該是魔道尋仇來了。”
“清陽派掌門真搶了別人的老婆做小妾?”戚平坐在鄰桌聽著這些小道八卦,內心簡直風起雲湧。
清陽派他知道,是這個世界響當當的大門派,戒律森嚴,據說門下弟子連嫖娼都不允許,沒想到掌門竟然會乾出這麽刺激的事。
“假的,”木小雀回看了一眼戚平,看著對方閃閃發光的眼睛,終於還是沒忍住八卦了一次:“那是他自己的妻子,和仆從私奔,其實小兒子也不是他親生的。”
戚平雙眼頓時更加明亮,一代掌門被人綠這種故事顯然比綠別人更加精彩。
更何況連兒子都不是自己的,這頭上的已經不是綠帽,是呼倫貝爾大草原了。
這等家醜如果被爆出來,估計連清陽派都得淪為被恥笑的對象。
想到此,戚平眉頭忽地皺了起來,但眼裡又亮了一分。
他騰地起身坐到木小雀旁邊,湊到對方耳邊小聲道:“搶別人老婆做小妾是不是也是清陽派自己傳出來的?”
一股熱氣襲來,木小雀耳朵不禁抖了抖,他稍稍向旁躲了一下,略顯嫌棄地推開戚平。
但這人就像狗皮膏藥上身,抱著他的胳膊就不撒手。
“松開,”說完還幽幽地向戚平的下半身瞟了一眼。
戚平想到那天的疼痛,立刻撒開手,還幫木小雀整了整衣服,才不情願地挪到距離這人最遠的一處桌角坐下。
“啊!…鬼,鬼,鬼啊!是大師兄,是大師兄,不關我們的事,小小小師弟,別別殺我!”
眾人紛紛抬頭看去,只見三樓走廊上站著一個披頭散發,渾身染血的人。
讓人駭然的是,這人正手持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邊慘叫求饒一邊對著脖頸處斬了下去。
第一刀下去皮肉翻飛,那人慘叫聲更為激烈,幾乎震蕩著所有人的心臟,刺耳的尖鳴簡直要衝破客棧房頂,響徹整個鴻雁城。
第二刀緊隨而至,碎肉飛濺而出,能看到細小的肉塊在半空劃成個弧形摔落在地。
砰地跪地聲響起,那人絕望得大哭起來,頭一下下磕在地上。
第三刀下去,大量的血從傷口處噴湧而出,直撒向客棧的牆壁,從他現身到結束,這一切簡直是瞬息間完成。
那人眼裡忽然恢復了一線清明,待看清屋內的場景,如重錘狠狠砸在心臟處,眼淚不受控地流出,如水柱般衝刷著臉上的血汙。
曾經有人告訴過他,“男子漢,不能總是哭哭啼啼。”
但那個人如今正雙目圓睜地倒在血泊裡,他發狠般揮舞起手裡的劍不斷斬向面前的人,要為師兄報仇雪恨。
戚平看著那人一劍劍往自己身上劈的詭異場景,嚇得腿都有些軟了,坐在凳子上便要向桌底滑。
木小雀猛然起身拎起他的領子向後躲了躲,戚平看過去,一片耳朵正落在剛才他坐著的那個位置。
第10章 慘烈
即使是見多識廣的江湖人,這等場面也不曾見過,別說樓下還有不少走貨的商人,場面先是詭異的一靜,隨之立刻騷亂起來。
哭喊聲,救命聲,尖叫聲不一而足,雖然吵鬧,倒是把一幫如墜地獄的江湖人重新震到了陽世。
木小雀拎起緊抱著自己的戚平腳尖點地旋身而上,在二樓扶手上又輕輕一踏,手抓住三樓的欄杆,翻身落在走廊上。
那人如今已經面目全非,如坨爛泥般跌坐在地,嘴裡發出嗬嗬的聲響。
聽到人聲,那人略微動了動,喉間嗚咽,熱淚再次奪眶而出,靠著欄杆徹底咽了氣。
木小雀隨手掏出懷裡的手帕,蓋在那張面目全非的臉上,算是給他留下這最後的體面。
戚平微微睜開眼睛望向屋內,裡面的景象並沒有比外面好上多少,地上躺著好幾條屍體,均是雙眼爆睜,眼裡似乎還殘留著恐懼。
屋內的餐桌上,菜肴被鮮血浸染,還冒著絲絲熱氣,似乎前一秒還吃著飯菜,後一秒就血濺當場。
一股幽香從門內傳出,戚平嗅著香氣不由向門內走去,他微微眨眼,眼前場景頓時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