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雀看他與嘴上半點也不相符的那副勇猛地逃命架勢,眼角微挑,雙手拍了拍,外面立刻進來一個人,手上端著一碗黑漆漆的湯水。
戚平驚得目瞪口呆,反應過來時,也顧不上肩膀的疼痛,蹭地從床上彈起來。
最後退無可退隻得縮在牆角忍不住傷心地破口大罵:“木小雀,你不是人!你吃完我的烤鵝抹抹嘴就不認帳,你現在竟然還要殺我!你竟然要殺了我…”
那人停在床頭猶豫片刻,只見木小雀眼神冷冷地襲來,甚至偏了偏頭開始催促。
深吸口氣,這人爬上床點了戚平穴道,然後端起碗掰開戚平的下巴硬灌進去。
剛要起身,就看見木小雀盯著碗底剩下的那一口皺起眉頭。
這人一哆嗦,直到碗裡一滴也倒不出來才解開穴道離去,戚平頹廢地趴在床上仍是不斷嘟囔著:“你竟然要殺了我,我的烤鵝。”
“那東西在哪?”聽到木小雀的問話,戚平滿眼悲傷地看過去,然後偏過頭一言不發,聽著對方接下來的話:“還想活的話,最好說實話。”
“說了我不知道,”戚平胳膊砸了一下床:“我從小就被我爹扔給別人,他如果有那麽重視我,又為什麽要把我送走!傻叉!”
木小雀倒沒計較戚平的髒話,當然他也沒聽懂,“那你有什麽打算,為你爹報仇?”
這句話倒也問倒了戚平,他至今還沒思考過自己接下來怎麽辦?
看昨晚那幫人的本事,他覺得這不是他能管得了的東西,況且他也沒有去管的情分,因此只是頓了幾秒鍾,便斬釘截鐵地回道:“不,我不想摻和進來。”
“聰明,”木小雀似乎已經相信了戚平的話,他再次拍了拍手,門馬上從門外打開。
剛才那人又捧了一碗湯水走過來站在床邊,只是望向木小雀的眼神似乎頗為幽怨。
第6章 滅門
到了晚上,戚平趴在床上琢磨著木小雀的身份,這人似乎也想得到戚家的玉如意,但看起來卻並沒有多在乎。
既沒有嚴刑拷打,也沒有威逼利誘,當然想到那滿滿的一碗毒藥,他舌尖就開始犯苦。
正在他又一次開始咒罵木小雀時,當事人優哉遊哉地開門進來了,戚平起身看去,眼睛裡立刻塞滿疑惑和戒備。
“戚家滅門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那批人剛撤走,”木小雀站在門口,身上套著一身黑衣,“你要不要去戚家看看?”
戚平再一次剜了木小雀一眼,然後才點點頭。
兩人一路踏著輕功來到戚家,戚家大門已經徹底被打開,在秋風中吱呀吱呀地晃動。
看著在前面昂首挺胸的木小雀,戚平忙跑進幾步,縮著脖子進入那看起來鬼氣森森的戚家大宅。
與門口的聲響相比,院子裡倒極其安靜,他們仿佛進了一個龐然怪物的肚子,等待著一點一點被消化的命運。
冷風吹得戚平脖頸直往衣服裡縮,走幾步便忍不住回頭看看,同時身體不斷向木小雀身上貼。
木小雀幾乎已經被擠到了**的邊緣,甚至沒忍住跟著回頭看了幾次。
最後實在忍無可忍,索性站在原地冷眼看著戚平向自己懷裡鑽。
“怎麽不繼續走了?”直到感受到木小雀身上傳來的溫度,戚平才舒服地歎口氣。
他知道自己這德行現在肯定很不成體統,所以沒好意思看木小雀,抱著對方站在原地僵持片刻,才小聲解釋道:“我有點害怕。”
木小雀抬起頭冷冷看了眼夜空,放棄一間間房間查看的計劃,自暴自棄地抱起戚平腳踏輕功,直奔向腐臭傳來的方向。
味道越來越濃,到最後甚至有些嗆鼻子,戚平抬頭看眼木小雀,隻覺得這人又開始順眼起來,他轉頭看向被翻過、鼓鼓囊囊的泥土,知道埋屍地到了。
秋風打著旋般地在後院卷起一地樹葉而過,嗚嗚的發出尖鳴。
戚平從木小雀身上下來,對著那些大大小小的鼓包恭敬地拜了拜,轉身主動去拿起一把鏟子開始掘土。
土隻蓋在屍體上淺淺一層,甚至能看到從土裡鑽出來蠕動著的蛆。
他強壓著胃裡的翻滾將土鏟走,雖然警告自己要忍住,但在看到屍體的那一刻,他還是跑到牆根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木小雀隨手丟過去一個手帕,看起來相當鎮定,開始一具具往外搬屍體。
這裡確實是一個大屍坑,至少五十人,搬出來的屍體擺成一排,看起來更加觸目驚心。
“這幫人是中過毒嗎?”戚平湊過去看了一圈,只見這些屍體嘴唇泛著明顯的青紫。
木小雀點點頭,簡潔道:“中毒,有幾個還被折磨一番,才斃的命。”
戚平走過去看了看木小雀重點檢查的那具屍體,只見這死者身上均是血口,皮開肉綻,木小雀正從裡面挑出一根細長的針放在手帕上。
戚平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針?”
“這是縫衣針杜三娘的暗器,”戚平觀察片刻,確實像縫衣針,上面一個小孔,甚至還殘留著一根黑線,只是比縫衣針更長更細。
待戚平觀察完畢,木小雀才繼續開始解釋:“這種針進入身體後,可以通過絲線控制整個銀針在體內的走向,專為折磨人逼供使用。”
戚平想象著這針在肉體中遊走的情形,再看那屍體慘不忍睹的樣子,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