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符每畫一筆,一疤惡人的臉色便蒼白一分,心臟處傳來的絞痛似乎要將他活活殺死。
他望著虛空,懇求道:“捉住這幾個小雜種,答應我帶我去見千面。”
得到一聲短促的“嗯”,一疤惡人用力地描下最後一筆。
嘭的一聲巨響在山間響起,黑氣在林中炸開,鬼婆婆竟然自爆了。
整座山都仿佛抖了抖,猛獸齊齊將腦袋埋在洞裡,漏出半截身體在外面,飛鳥振翅高飛,欲逃離這片山林。
戚平驚恐得看著爆炸的位置,手足一片冰涼,心裡頓時一空,好像被生生挖去了一塊。
木小雀吐著血從爆炸中心飛出來,砸在地上昏了過去。
戚平趕緊衝過去抱起木小雀,胡亂在他嘴裡塞了幾顆藥丸,向小寶凝重道:“逃!”
一疤惡人又吐出一大口鮮血,望著站在旁邊的兩名手下吩咐道:“小五帶著人封山,小六安排人去搜,抓不到那三個人,你倆提頭來見。”
…………
三天過去,戚平兩人外加一個昏迷不醒的木小雀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被人追得滿山跑,此時他們正躲在一個土坡下茂盛的灌木從裡。
戚平嘴唇乾裂,懷裡抱著木小雀,眼裡的擔心擋都擋不到。
木小雀又發燒了,在沒有食物和水的情況下,死亡正在加速前進。
他舉起水囊喝了口裡面泛著鐵鏽味的液體,輕輕捏開木小雀的嘴巴,嘴對嘴渡了過去。
抹了抹嘴角流下來的一滴血紅色液體,他珍惜地湊在嘴裡舔了舔,便將水囊遞給小寶。
“七哥,你也喝點吧,這樣你挺不過去的,”小寶眼圈都紅了,他沒伸手去接:“我的那份給你喝。”
“快點,”戚平聲音沙啞地說道:“晚上我再去打獵,不急在這一口。”
半晌過去,他忽然交代道:“你木哥醒了之後,別告訴他我親了他,他會生氣的。”
十幾個人的隊伍在林中走過,踩在落葉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其中一個人粗聲道:“他們應該就在這附近,分頭搜。”
戚平聽著有人向他們這個方向走過來,與小寶對視一眼沒敢亂動,抱著木小雀的手忍不住微微用力。
一片陰影投下來,土坡處松軟的泥土落入戚平的衣領,他抬頭向上看去,便見有一人正站在他頭頂上方向下張望。
他收回視線,緊張地向四周掃了掃,突然看見不遠處的灌木從裡掛著一小片破布,顏色與木小雀的衣服一模一樣。
心臟在胸腔裡提起來,戚平手伸到木小雀的懷裡摸出那把匕首,又不舍地輕撫了一下他的臉。
他剛想跳出去引走敵人便聽到又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
“這裡可有什麽發現?”來人問道:“我看你在此站了良久。”
“稟告主子,不…不曾發現,”那人回答完,腳步聲再次響起,聽起來距離此地越來越遠。
戚平他們依然沒敢妄動,過了一會兒,果然聽到去而複返的聲音傳來,在此駐足沒幾秒便又走了。
第19章 反殺
晚上,三人重新回到被搜過的一處洞穴,戚平去外面撿了一堆乾草回來給木小雀撲了個床,躺在他身邊緊緊擁著他。
木小雀就只有這種時候最乖,被掐臉也是毫無反應。
戚平湊過去額頭與對方碰在一起貼了貼,沒再佔什麽太大的便宜,嘴角漏出一抹笑:“馬上就要結束了,別急。”
一輪彎彎的月亮掛在天上,撒下一層銀輝,風從樹枝間穿過,卷走枯黃的葉子。
樹林中偶爾響起野獸走動的聲音,整座山都充滿了一種清幽寂靜的味道。
唯一不和諧的是,遠處又有一群鳥雀從樹冠裡集體衝向夜空,四散飛去。
一聲瀕死的哀嚎忽然在林中響起,然而下一秒,林中便又恢復了往常的寂靜,短促到仿佛剛才的聲音只是不經意的幻覺。
樹影婆娑,月光透過縫隙投射在草地上,照出一攤流動的血水。
嗶啵嗶啵的聲音響起,漆黑的樹林被火焰照亮出一片方寸之地。
在這方寸之地的最中心,一隻剝了皮的鹿被架在火上,熱氣翻滾,烤肉的香味隨風四散。
戚平坐在火前翻烤著滋啦滋啦冒油的鹿肉,久違的溫暖與肉香讓他一陣愜意。
他似乎沒看見被肉香吸引過來的野獸以及不遠處又一波從樹枝間展翅逃離的飛鳥。
隻專注著眼前往下滴著油的肉以及因為油而騰起的火焰。
他盯著那肉沒忍住吞了吞口水,思考片刻,還是撕下一塊大口嚼了起來。
久違的肉香在嘴裡爆開,戚平呼出口滿足的歎息。
在如今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困境裡,能夠吃上一點熱乎東西,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慰藉。
耳朵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撕下自己的衣擺,將還散發著熱氣的鹿肉包起來背在背上,挺身而立。
待視線中看到那幫人匆匆而來的身影,他才沿著山間被獵人開辟出的小路向遠處逃去。
喊殺聲頓時在林中響起,戚平腳步飛快地在樹木間穿梭,好像是這片樹林的主人。
他似乎知道每一個枝杈生長的方向,身形在月光下越發鬼魅,既像一個待被捕食的獵物,又像一個經驗老道的捕獵者。
他始終與後面的人保持著合適的距離,無論何時,只要他想,便可以立刻加快速度徹底消失在追兵的視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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