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執走到血河邊,有心想下去探查一番。
“荊藤是想當妖王,但還沒這個本事和膽量,罪魁禍首是“墨蓮”。”
見眾人對這個名字都很陌生,妖王換了個問法:“你們聽過離恨關的由來嗎?”
晏雪空舉起小手,將葉歡歡在靈舫上講的故事說了一遍,然後他就猜道:“妖王爺爺,墨蓮是不是故事裡的女妖?”
妖王讚道:“小娃娃,真聰明。故事裡的女妖叫‘墨蓮’,男妖叫‘青竹’。不過傳說有誤,他們都是妖植,兩脈劃分也不是因為他們,而是因為龍鳳二族。”
吃瓜吃到自己家,晏雪空捂住嘴,不說話了。
“上古天庭建立之前,龍鳳也屬妖族,後來他們劃分出去,妖獸實力大減,妖植便掌控了話語權,才有兩脈之分。天庭墜落,人間演變九洲,妖族遷徙至堯洲,發生了墨蓮與青竹的事。他們倆作為當時妖植一脈的最強者,一死一傷,才令吞天玄狼崛起,成了新的妖族之主。”
妖王講完,才給出了答案:“墨蓮還活著。”
殷執脫口道:“不可能!九洲演變,距今已數千年,飛升之路斷絕,縱然妖族壽命長,也沒法活這麽久。”
“但她尋訪冥洲,找到修羅族,與之做了交易!”妖王似乎想到什麽,語氣冰冷道:“修羅族妄想重新現世,需要大量的生靈血肉為祭,而墨蓮,她想借化生池,復活‘青竹’。”
這話的信息量太大,晏雪空輕輕“呀”了聲。
葉歡歡跟著幼崽經歷過靈洲之事,比其他人更清楚其中關鍵。
靈洲與堯洲,接連發現修羅族的蹤跡,如此看來,他們肯定是一早就開始廣撒網式布局了。
晏文佑的娘來自冥洲,說不準也是修羅族的棋子,甚至那殘魂老者的功法叫“修羅九變”。
這些絲絲縷縷的線索連在一起,無疑是在昭示著足以撬動九洲的巨大陰謀。
除了謝禦塵,眾人都面色沉重。
畢竟修羅族擅奪舍,一旦附身,連引魂燈也辨認不出。
講句不好聽的,上古天庭都沒能完全鏟除他們,如今的九洲,又拿什麽去對抗他們?
晏雪空想了想,不能理解道:“可是,復活是沒有用的。晏晏聽過,從化生池走出來的,就不再是從前的人了。”
化生池固然會令人重獲新生,卻會洗去所有記憶與神魂印記。
而且,一入化生池,就永生永世受修羅族驅使,再無自由。
說白了,修羅族是十分願意到處借出化生池的,這樣一來,他們就能將越來越多的人轉變為族人和盟友。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情未絕,意難平。小娃娃,跟陷入執著的妖是沒法講道理的。”妖王似有感慨,就像他的乖女兒,嘴上說著恨殷十一,給孩子起的名字還不是叫殷匪石。
殷執一字一句道:“所以妖族和殷家,都是墨蓮送給修羅族的祭品嗎?”
“本王不久前才知道,墨蓮選中殷家,不是巧合。”
提起這個,妖王搖搖頭,自己都覺得荒謬,神情複雜道:“因為,殷家乃是青竹與人類女子的後代,你們一直用的陰陽筆,就是用青竹的真身打造。你說,她如何不恨殷家?”
殷執:“……”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很想破口大罵,但真不知道該罵誰。
鬱璃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地轉身朝外走。
妖王揮手將她按住,用一種無奈又寵溺的語氣道:“乖女兒,你啊,總是這麽衝動。討債這種事,哪裡輪得到你呢?”
一縷晨光穿透沉暗的夜色,黎明悄悄到來。
鬱璃含淚回眸,眼中含了太多情緒,看得叫人心碎。
妖王衝她笑了笑,仿佛又變回了昔日舍我其誰的妖族之主,拍了拍殷匪石的頭,身形如霧散於血河中。
“爹——”
鬱璃想也不想地追過去,往血河裡跳,殷執眼疾手快地拽住她,喊道:“他要趁清醒時去找墨蓮!你現在去幫不了忙,只會添亂!”
殷匪石也急得團團轉,病急亂投醫地問晏雪空:“小太子,他,他……有沒有什麽辦法?”
晏雪空正在仰頭,看著四周。
只要妖力領域沒散,就意味著妖王沒死。
他剛要往前走,謝禦塵忽然一抬眼,拎著他後退。
與此同時,血池中傳來“咕嚕嚕”的響聲,血水像被煮沸了似的,水泡層層翻滾,瞬間炸開。
葉歡歡帶著殷匪石急速閃避,但殷執和鬱璃離得最近,來不及再躲。
殷執毫不猶豫地張開手臂,將鬱璃護在了懷裡,後背被滾燙的血珠濺到,他隻死死咬牙,忍著不出一聲。
“……”
時隔多年,這懷抱竟然還是那麽熟悉,鬱璃聽見自己輕聲問:“為什麽?”
殷執回道:“沒想,反應過來就這麽做了。”
“你一點都沒變。”鬱璃用力推開他,撐開了靈力罩:“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是這樣,傷得那麽重,還要逞強,像個傻子。”
光陰似箭,歲月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