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雪空思考片刻,恍然笑道:“晏晏懂啦,集天下道法於一身,繼而萬道歸一,萬法歸一。”
謝禦塵眉梢微動,眼中掠過莫名的情緒。
殷執:“……”做這小娃娃的師父簡直就是在找虐,他就不該答應那對狡猾的夫妻,就該讓他們自己教去!
從這天起,晏雪空的每日行程幾乎固定了,上午來藏書樓,中午吃完飯會午睡半個時辰,醒來便要去跟著太傅學詩書禮儀,到了晚上,晏淵與花月朧都得空了,就會陪他一起玩鬧。
本來幼崽是不喜歡這些課程的,可多了個人一起,他又覺得很有趣了。
書房內,張太傅撫著白胡子走過來,晏雪空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寫字,可等張太傅一轉身,他就往旁邊謝禦塵的書桌上扔了個紙團。
謝禦塵不理,他就堅持不懈地扔,很快,書桌上堆滿了紙團。
張太傅眼角抽搐,實在忍不住了:“太子殿下,您想做什麽?”
“太傅太傅,晏晏手疼!”幼崽放下筆,抱住張太傅的胳膊:“休息一下好不好?”
張太傅嚴肅的繃著臉:“太子殿下,一刻鍾前剛休息過。您看看您這字,再看看君禦殿下的字,您不覺得要更努力嗎?”
幼崽繼續晃他的胳膊,撒嬌道:“太傅太傅,晏晏很努力啦。”
稚嫩的童聲軟軟地叫喚,配上可愛的小臉上委屈的表情,堪稱第一大殺器,至少張太傅繃不住了,清了清嗓子:“老臣要泡杯茶,殿下自行休息吧。”
晏雪空歡呼一聲,轉頭就問謝禦塵:“君禦哥哥,你為什麽不理晏晏?”
謝禦塵反問:“上課時間,我為什麽要理你?”
晏雪空凶凶的反駁:“就應該理,無論什麽時候都應該理。”
他臉頰氣鼓鼓的,謝禦塵抬手捏了捏,而後將書桌上的紙團一張張鋪開,上面畫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塗鴉,有一說一,這小不點的畫功真不敢恭維。
“你身邊人太過寵溺你了,將來去外面,可沒人這麽慣著你。”
謝禦塵說著,手上動作不停,將一張張紙折疊成了不同形狀的小動物,引來幼崽驚奇的感歎,幼崽拿起一對栩栩如生的龍鳳,高興地舉過頭頂。
“別人也不是爹爹娘親,不是殷伯伯,不是太傅,不是君禦哥哥呀。”晏雪空理所當然的說道。
張太傅坐在前面,捧著杯茶,樂呵呵地望著兩個小娃娃互動,自從來了位君禦殿下,分擔了熊孩子的精力,他是省心多了。
謝禦塵搖了搖頭,拿走幼崽手上的玩具,道:“坐好。”
晏雪空輕哼,下一刻就被按住了肩膀,謝禦塵繞到他身後,握著他的手腕,提筆落下,教他一筆一劃地寫下了名字。
四周奇異地安靜下來,鳥語人聲漸漸遠去。
晏雪空看著紙上越來越工整的字跡,偏過頭,瞧見謝禦塵冷淡無波的面容,不知為何有些怔住,認真地望著他。
謝禦塵問:“看什麽?”
晏雪空的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君禦哥哥刀子嘴,豆腐心,晏晏最喜歡君禦哥哥啦!”
“看在你今年四歲的份上。”謝禦塵對這評價不置可否,淡淡道:“等你再長個幾歲,你看我還管不管你。”
“好——”
晏雪空拖長語調,歡快地宣布:“那晏晏永遠四歲哦!”
金色陽光穿透窗隙,童聲稚語灑滿書房,張太傅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謝禦塵輕輕敲了敲幼崽的後腦杓,道:“幼稚。”
晏雪空笑彎了眼睛,松開筆,爬上椅子,轉身抱住他的脖頸,小貓似得蹭了蹭:“嗯嗯。”
第15章 設陷
晏文佑一大早就進了宮,本想見一見小堂弟,誰知卻撲了個空,他問殿外擦拭燈亭的侍女:“今日休沐,張太傅和殷先生都沒安排課程,太子殿下去哪兒了?”
侍女躬身一禮,道:“回世子,殿下去司織房了,說是要做風箏。”
還真是個小孩子。
晏文佑點點頭,正要往司織房走去,手上的戒指忽然一燙,他腳步頓住,不動聲色地道:“那我去殿中等他吧。”
“這……”侍女面露難色,欲言又止。
“本世子乃是太子殿下的堂兄,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殿下常邀我來此相聚。”晏文佑故意沉下臉,冷冷道:“你一個小小侍女,莫非是要攔我?倒不知宮中何時,對本世子有了禁令!”
侍女連忙跪倒在地,惶恐道:“奴婢不敢。”
皇室子弟間的關系歷來複雜,不過如今淵帝在位,顧念早逝的兄長,對這位世子很是大方,允許他隨意出入皇宮,就連年幼的太子殿下也頗為敬重堂兄,她確實不敢阻攔。
晏文佑一語不發,徑直往裡走去,然而,剛至門邊,就被一股輕柔的力道推遠了。
“世子留步。”
葉歡歡不知何時站在了院中,穿著大晏的女官服飾,端著茶壺杯盞,溫聲淺笑:“殿下只是去挑選風箏材料,很快就回,不如請世子坐下喝杯茶吧。”
晏文佑驚疑道:“你怎麽會在這?”
“歡歡與兄長已經養好傷,自然不能再厚顏做個閑人,得帝後信任,歡歡如今是東宮女官,負責太子殿下的衣食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