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不寒一身白色仙袍,與謝雲綿乘著仙雲出現。
謝雲綿沒有看見秦燼的身影,只看見了滿地的狼藉。
驟然間,本來一馬平川的平地突然裂開溝壑,泥土崩裂,沙石紛飛,灰色粉塵散了漫天,謝雲綿一時什麽都看不見。
……直至他看見隱隱約約的黑色物體,出現在粉塵當中。
塵土散去後,呈現在謝雲綿眼前的,竟是一頭巨大黑蛇!
黑蛇足足有一座小山這麽高大,鱗片漆黑堅硬,血紅色豎瞳泛著冷光,絲絲吐著猩紅蛇信子,粘稠的透明液體順著蛇信子滴落,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啊!”
謝雲綿怕蛇,再次嚇一跳,緊緊往蕭不寒身後躲去,攥住對方的長袍。
蕭不寒安撫起小天道:“不怕,這只是魔道宗主的禦獸。”
黑蛇的頭頂緩緩出現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
男人身穿黑色長袍與黑靴,領口大開,露出有著鮮紅魔紋的胸口,黑發隨風散起,氣質暴戾狂放。
與脾氣溫潤的蕭不寒完全是不同一路人。
蕭不寒站在仙雲裡,與秦燼平視。
“魔道宗主,您來這裡有何事?”
秦燼第一眼便注意到了蕭不寒身後的謝雲綿。
小天道和仙道道長黏得很近,兩人幾乎要貼在一起。
秦燼很抓狂,後悔極了為什麽要將謝雲綿趕出去。
謝雲綿根本沒懷著不軌之心,更不是想要暗殺他的刺客。
謝雲綿是天道。
給他修改了因果,消解了萬般慘劇,將福祈降於他的天道陛下。
秦燼指了指謝雲綿:“蕭不寒,我要你身後的小孩兒,你把小孩兒給我,我就不會再來打擾仙道。”
蕭不寒頓時像被踩中尾巴的大貓,溫潤平和的神情出現少許崩裂,將謝雲綿牽得更緊了。
他不能讓秦燼將謝雲綿帶走,若是秦燼發現謝雲綿是天道,更是不得來的大事。
他並不知道秦燼早已知道謝雲綿是天道。
秦燼的想法和蕭不寒一樣,認為只有自己知道謝雲綿是天道,並且不能讓謝雲綿留在修仙門派裡。
按照修仙門派對天道的喜愛程度,這小孩兒絕對頂不住。
秦燼瞎編了一個理由:
“這個小孩兒是我的兒子。”
幾乎在同一時刻,蕭不寒異口同聲:“這個孩子是我的小孫子。”
兩個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他們的想法都一樣,要先指認小天道是“自家的孩子”,才有理由將小天道搶過來。
謝雲綿被夾在其中瑟瑟發抖。
……他為什麽時候又當了兒子又當了孫子?!
秦燼聽到蕭不寒的理由,冷笑一聲:“你的孫子?可笑,他明明是我的兒子!”
他攤開寬大的手掌,露出細細小小的黑色發帶,說道:“我上午還給剛睡醒的他梳過頭髮,這是我幫他扎發髻的發帶。”
謝雲綿:“……”
其實。
他覺得他是秦燼的兒子、蕭不寒的孫子,這個說法並不矛盾。
只是需要秦燼認蕭不寒作爹。
但他懵懵懂懂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謝雲綿鼓起勇氣,從蕭不寒身後鑽出,站在少年與男人之間,挺直腰板,奶聲奶氣道:“不要再吵了!我不是兒子也不是孫子,我,我是天道……”
小孩子的聲音不大,細細弱弱,但卻被兩人聽得一清二楚。
這相當於謝雲綿再一次撕開了自己的馬甲。
蕭不寒沒有和秦燼爭執,輕輕柔柔問向謝雲綿:“小天道陛下,您想和誰在一起?”
他壓低聲音,俯在謝雲綿泛紅的耳垂邊緣,以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小天道陛下,您還是留在我身邊好,魔道宗門裡什麽都沒有,連小糖糕都沒有。”
“仙門裡有很多和您一般大的小仙童,您可以和他們一起玩。”
“您身為天道,秦燼會把您關押在小黑屋裡,不給您離開。”
蕭不寒並不是憑空猜測。
魔道宗主的暴戾冷血,是天下眾所周知的事實。
他但凡想要得到一樣東西,就會不擇手段。
蕭不寒小心翼翼再次問道:“所以,小天道陛下,您跟誰在一起?”
謝雲綿:“……”
他覺得蕭不寒這個問題,像在問“最喜歡爸爸還是最喜歡媽媽?”
他毫不猶豫回答:“我兩個都要。”
蕭不寒和秦燼都不約而同沉默了。
蕭不寒眉心微皺。
這代表如果他想和小天道繼續在一起,就要捏著鼻子和這個魔道宗主接近。
秦燼的臉色好不到哪裡去,但總比小天道留在蕭不寒身邊好了。
他隨口附和道:“聽小天道陛下的。”
蕭不寒點頭默認。
謝雲綿見兩人和解了,如釋重負呼出口氣,緊繃的情緒放松,但取之而代的是饑餓感。
他除了上午喝了一點小米粥外,再沒吃過任何東西,而且還幫蕭不寒飛升,身體消耗很大。
他看看蕭不寒,又看看秦燼,小聲道:“我要點東西吃嗎?肚子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