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不寒身穿寬松的睡袍,坐在床上,抱著迷你版的小神明玩偶,掀起眸子,慵懶道:“傅先生,為了小陛下的睡眠,在音樂聲消失之前,您去睡沙發吧。”
人魚王附和道:“是呀,小孩子很容易被吵醒,就算音樂再好聽也不行。”
龍族首領沒說話,將謝雲綿摟在懷裡,抱上床,尾巴不經意圈住小孩子柔軟的身體,表示自己對對方的佔有欲。
傅知禮:“…………”
他沒有被活人排斥,反而被綿綿的其他家長排斥了。
傅知禮默默抿起唇,咬緊牙關,忍辱重負:“好。”
他自帶的BGM列表循環到了《好運來》,歡快響亮的音樂與他消沉孤寂的身影,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
***
次日一大早,謝雲綿和傅知禮準備出發去見傅城。
他出發之前,用兒童平板給傅爺爺發了一條短信。
傅城沒想到謝雲綿真的會帶人來,歡迎得很,在福利院辦公室裡等他。
謝雲綿換好小衣服,背上小背包,找到了在沙發躺了一晚上的傅知禮:“知禮哥哥,待會我會帶您去見傅爺爺,可以嗎?”
傅知禮身形一頓,眸光微動:“好。”
謝雲綿有了家長的陪伴,不用再偷偷擠上公交車,可以正大光明坐公交車,出發得很順利,沒過多久就來到了福利院。
保育員老師眼熟謝雲綿,做了一個簡單的登記後,就給兩個人開了門。
今天是福利院的開放日,很多小孩子在園內玩耍。
小胖子注意到了謝雲綿,跑上前打招呼,但他被保育員老師教訓了一頓,不許喊別人作腦婆,更不能問別人有沒有腦公之類的問題。
他只能乖乖喊了一聲綿綿。
雖然他很好奇綿綿的腦公怎麽換了一個……
綿綿到底有多少個腦公啊?
謝雲綿不知道小胖子在想什麽,回應了對方的招呼後,便來到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辦公室的門前種有一片小竹林,竹林生長得正旺,綠意盎然,竹香四溢。
清晨的陽光如蜜糖般傾落,金色光暈將一切映照得很安靜。
除了不斷從傅知禮身上發出來的《財神到》
傅知禮唯一能做的,只有將自己的大衣裹緊一點,這樣聲音會變小。
有小孩子湊上前問:“大哥哥,你是在唱歌嗎?你是院長爺爺新派來的音樂老師嗎?”
謝雲綿解釋道:“他沒有在唱歌,他才不是音樂老師,他是我的家長。”
方才他和傅知禮在公交車裡時,也發生了類似情況。
傅知禮的BGM聲音,被一車人聽見,以至於司機以為他是音樂狂熱者,默默配合他,關掉了公交車車載音樂,隻讓他的BGM響徹整個公交車。
謝雲綿還聽見有年輕人感歎——好好的帥哥,卻成了土味音樂愛好者。
一路下來,傅知禮社死了無數次。
還好福利院內很少有孩子對這種音樂感興趣。
謝雲綿站在辦公室門前,踮起腳尖,勾住門把手,想要推開門,卻倏然被傅知禮叫住:“綿綿,你想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一會。”
謝雲綿:“為什麽?”
傅知禮:“我想先站在門外看一看。”
他們生死闊別了太多年,突如其來的見面邀請,讓他驚喜到猝不及防。
他去世時,他的弟弟才三歲,和謝雲綿一般大,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團子,會圍在他膝前,軟糯糯喊他哥哥。
傅知禮做了一個很讓他後悔的決定,在電影開拍時,把小孩子帶到了片場。
結果片場起火。
小孩子沒見過這場面,被火嗆得不輕,不斷咳嗽,白嫩的皮膚被高溫捂到通紅,頭髮被火撩的卷起。
傅知禮用盡所有力氣把弟弟送出去了。
他沒能離開。
他覺得不遺憾是假的,他還有很多想要去完成的事,想要回家,想要拍完這部電影,想要看他的弟弟長大。
但他卻被作為地縛靈在死亡之地待了八十年,連陽光都沒能窺見一眼。
傅知禮正想著,辦公室的門倏然被謝雲綿推開。
*****
謝雲綿一來生,二來熟,他一打開門,就像隻小鳥幼崽一樣衝進去,直撲老人懷裡:“傅爺爺~”
老人摸摸謝雲綿的頭髮:“小綿綿又來啦,早上好啊。”
他知道謝雲綿會來,提前煮好了新鮮的檸檬茶水,檸檬是剛從福利院內的小果園摘下來。
他把裝有檸檬茶的茶杯放在茶幾,感歎一聲:“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一哭,哥哥就會拿一杯檸檬茶來安慰我。”
“檸檬茶的味道很甜,甜到我現在都忘不了。”
只是他長大後,無論怎麽樣做檸檬茶,都無法還原出小時候的味道。
謝雲綿認認真真聽著。
“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傅城回過神,輕笑幾聲:“綿綿,你不是帶了一個飾演主角的演員來嗎?”
“讓他出來見見我吧。”
謝雲綿上一次過來,和他說了想要重啟那一部電影的想法後。他像是有某種力量推動著,回到了家,翻出了當時的劇本,重新研讀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