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走到他身後,聲音冰冷:“小孩,你不是說你腿摔了,走不了路了嗎?”
謝雲綿:“???”
糟糕,露餡了。
“啊這……”謝雲綿第一次被人發現他說謊,慌亂無措,像一隻被捅了窩的小兔子幼崽。
青年沒有在意三歲小孩的小把戲:“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謝雲綿。”謝雲綿心想,這個哥哥找他要名字,該不會要向他家長告狀他說謊吧?
青年半蹲下身,清俊蒼白的面龐鍍上一層月光:“我叫傅知禮,你喊我哥哥就行。”
謝雲綿眼眸微亮,揚起小腦袋,聲音清脆奶甜:“哥哥~”
一個軟綿綿的小奶包,圍繞在成人的腿間喊哥哥,放誰都會忍不住心肝一顫。
包括傅知禮。
傅知禮忍不住開口道:“我有一個弟弟,和你差不多大,經常會繞在我腿邊喊我哥哥。”
“誒?”謝雲綿眨眨眼,對和自己一般大的小孩很感興趣。
傅知禮:“後來,我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謝雲綿:“您怎麽不去找他?您這麽強大,應該能直接去見他……”
既然人死後都和活人生活在一個世界,只是活人見不到鬼魂,但鬼魂……應該能見到活人,更何況傅知禮是方圓內最強大的靈體。
這個“方圓”指的是謝雲綿所在的城市。
面對小孩子天真的詢問,傅知禮冷笑一聲。
“我出不去。”
謝雲綿明顯理解不了“地縛靈”這一概念,他牽起傅知禮的手:“哥哥,我和您去試試。”
傅知禮沒有拒絕,任由小孩子軟綿綿的手牽起他,來到一樓,走到門口。
謝雲綿跑在他面前,試圖他牽出門口,可謝雲綿剛一跨出門欄,就發現對方的手紋絲不動。
傅知禮始終只能站在大門門框內,無法邁出一步,與謝雲綿如同間隔了兩個世界。
這代表謝雲綿沒辦法將對方帶回家,即便對方成了他新世界的子民也沒用。
謝雲綿走回屋內,靠在傅知禮的腿側,神色稍顯失落。
傅知禮摸摸他的頭:“天快亮了,你該回去了,這裡陰氣很重,不是一個小孩子該待在地方。”
謝雲綿:“……”
他很想說他不是小孩子了,他都三歲了,又不是小嬰兒。
但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他不好意思逗留太久。
不過謝雲綿更擔心一個問題:“哥哥,您明天晚上還會被火燒嗎?”
傅知禮淡聲道:“不清楚。”
謝雲綿今晚打破了死亡循環,可誰也不知道死亡明天會不會繼續。
在謝雲綿的軟硬泡磨之下,傅知禮允許他待到天亮再走。
畢竟他覺得一個小孩子走夜路不安全,雖然他根本不知道謝雲綿不用走路,能直接傳送回家。
謝雲綿扒拉出沒有被大火和海水弄壞的零食,一盒鐵質草莓罐頭,可以用小叉子叉來吃。
草莓被糖水浸泡得清甜可口,一口一個。
謝雲綿有一搭沒一搭和傅知禮聊起來。
“哥哥,您以前是做什麽工作的呀?”
傅知禮:“演員。”
“……”謝雲綿知道“演員”這工作是做什麽,他常常在電視裡看過一些很漂亮帥氣的哥哥姐姐,他們就是演員。
演員很受人歡迎。
他覺得這個哥哥長得這麽好看,有臥蠶,笑起來有淡淡的酒窩,像一輪淺淡的明月,肯定會有很多人喜歡。
謝雲綿問道:“哥哥,您在這裡待了幾年?”
傅知禮輕歎口氣:“有七十年了。”
謝雲綿:“……”
好家夥,有二十個他這麽大了。
很難想象傅知禮在一個陰暗漆黑的大宅,是怎麽樣度過七十年的漫長時光。
七十年,足夠把一個少年變成古稀老人了。
謝雲綿不知道該不該改口喊對方爺爺。
傅知禮看一眼窗外,窗外的天際早已翻起魚肚白,天光蒙蒙亮,清爽溫暖的微風盤旋在半空中。
他始終只能透過窗口去看時間,無法真正走到天下,去感受一下暖陽、微風、花香。
傅知禮提醒小孩:“謝雲綿,時間到了,您該離開了。”
謝雲綿放下吃完的草莓罐頭,神色失落,乖乖拿起了自己的小外套、小背包。
但謝雲綿作為神明,並不會像其他小孩那樣說什麽就是什麽。
傅知禮哥哥讓他今天離開,他為什麽不能等到明天半夜再來一趟呢?
……他會找到辦法把傅知禮帶出去。
謝雲綿莫名覺得自己像在電視機裡看見的人/販/子。
確切來說,應該是鬼販子,想盡辦法想要將靈體拐走。
謝雲綿的衣服因為有人魚魚鱗保護,所以沒有弄濕。
但他的小外套和小背包都濕了,濕噠噠往下淌著海水,走到哪裡地面都會聚起一小灘水。
謝雲綿只能用手提著外套和背包,很不方便。
傅知禮見他可憐,不知從哪摸來一個塑膠袋子,幫他裝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