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長風沉思片刻,低聲道:“我知道了,這件事等星河回來了,我去跟他說。到時候怎麽抉擇,看他自己。”
“是。”秦遠點點頭,繼續問:“那關於傷疤的事?”
“接著查。”凌長風說著,異瞳中閃過堅決的光,“一查到底。”
“是!”秦遠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轉身離去。
秦遠走後,凌長風起身,站在單向的落地玻璃窗前,俯瞰八十八層外車水馬龍的星浮城。
突然有些想念他的小配偶。
其實,他和秦遠都心知肚明,想要弄清楚這一切,去問許星河本人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那是整件事的當事人,也是目前唯一可尋的當事人。
但是,凌長風想起那一晚,當詢問起許星河為什麽害怕被標記時,對方蒼白的臉色、恐懼的目光和顫抖的手臂。
實在不忍心,將他再一次逼入那樣的境地。
凌長風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的小配偶,現在在幹什麽呢?
凌元帥轉身走了兩步,來到偏廳會客室,撥通了許星河的電話。
意外的是,通話響了好久,沒有人接。
凌長風眉心微微一蹙,再打過去,還是無人接聽。
怎麽回事?玩瘋了嗎?
凌長風低頭看著屏幕上的通話記錄,抿了抿嘴。
雖然許星河以前也有不接自己電話的時候,但或許是因為剛剛的談話,他此刻心中總覺得隱隱不安。
他想了想,再次撥通了秦遠的線路:“你去確認一下,星河他們現在在乾嗎。”
*
顧奈在外表是大貨車、內裡卻擺放著各種高科技設備和信號屏蔽裝置的改裝車內,點燃了一支煙。
他不常抽煙,此刻突然猛吸了一口,不由得被嗆得直咳嗽。
車內其他人都是腰間配槍、訓練有素的彪形大漢,見此情景,有人嘲笑他說:“瞧你這個書生樣兒,一會兒可別拖後腿。”
顧奈聽了也不惱,反而笑著點點頭:“是啊,我就是個書生,何必讓我來蹚這趟渾水呢?”
一名面部帶疤的高大男人聞言,轉過頭對著他沉聲道:“不要抱怨,主人當初救下你,不是為了養你上大學的。”
“我知道,我沒在抱怨。”顧奈聳了聳肩,“準備得怎麽樣了?我們還有多久能離開首都星?一定要在凌長風反應過來前離開,不然關口一旦全線封鎖,要離開就很困難了。”
為首的刀疤男看了顧奈一眼,還不待他開口,就聽一旁的另一個男人嗤笑道:“這裡可是首都星,伽瑪星系的核心星球,就算是他凌大元帥,也不能因為自己老婆丟了就全線封鎖關口吧?不然一天得造成多少經濟損失啊,他就不怕軍事委員會彈劾麽?”
“而且我聽說,凌長風和他老婆的關系也不算好,他未必真的這麽在意這個匹配對象。”
“畢竟是二婚被匹配來的,一年後八成還要離。”
顧奈聞言,眉頭微微一鎖,沉聲道:“外界亂七八糟的傳言我不管,以我這段時間的了解,凌長風對他不可謂不在意。如果發現許星河失蹤了,就算不封鎖港口,全面戒嚴不也很頭疼麽?你們不要抱僥幸心理,眼下的首要任務是盡快帶人離開首都星。”
“這個我心裡有數,輪不到你來教我。”刀疤男的聲音也沉了下來。
顧奈冷笑:“你最好心裡有數,萬一任務完不成,主人怪罪下來,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車廂內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
最終還是一個灰發寸頭的男人出來打圓場:“大家都是為了一個任務來的,都消消氣。我們現在只要過了AP-543關口,就基本安全了,到時候會有人來接應我們從珀爾帕星離開伽瑪星系。一旦離開這座破星系,進入到主人的地盤,就徹底安全了,不用擔心。”
“這樣最好。”顧奈說著,又吸了一口煙,然後緩緩吐出,“我去看看許星河醒了沒有。”
進入到小房間前,顧奈一口又一口地抽著煙。
在繚繞的煙霧中,回想起了許多很久以前的事。
他所出生的珀爾帕星,是伽瑪星系最貧瘠的一個星球,沒有之一。
那裡資源匱乏,隨處充斥著暴力、饑餓與死亡。
沒有醫療保障,沒有生活補助,也沒有教育津貼。他的父親早逝,母親天天早出晚歸,累死累活地打工賺錢,供他讀書。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初二,母親病倒了。
他有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同桌,是他們班的班長。小班長不知道他家中變故,只是問他:“你最近怎麽老是翹課?還上課睡覺?不可以這樣哦,要好好學習。”
顧奈點點頭,垂眸道:“我知道了。”
小班長不放心:“明天我在你家門前的那個十字路口等你,我們一起來上學吧。”
顧奈笑著說好。
第二天,他去附近的廠裡打零工,再次翹課了。
第四天去學校的時候,小班長氣鼓鼓地說:“我昨天也來等你了,你怎麽沒有出現?明天一定得來上學呀,老師要劃考試重點了,不可以再翹課了。”
顧奈滿口答應。
小班長堅持不懈道:“你成績那麽好,一定要努力讀書,我們這樣的人,一定要好好學習才有出路,才能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