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片滑落在地,許星河靠著牆軟軟地倒了下去……
許星河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一倒,居然昏迷了長達半個月之久。
下手前,他想過許多種可能,最差的結果,不過是再也醒不過來。
但他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與其被一個變態男人強行標記,帶去一個陌生的星球,從此囚禁起來,他寧可去死。
他知道自己下手的力度。玻璃那樣直直地刺入腺體,可能會導致他的腺體壞死,徹底失去Omega的部分功能。
但這對許星河而言根本無所謂。
甚至,如果能讓那個變態Alpha因此放棄他的話,他寧願舍棄自己的腺體。
他要麽被送去急救,要麽失血過多死亡,無論哪種情況都會讓男人的標記落空。
這裡畢竟也不是男人的主場,他相信男人就算再變態,也不會願意跨越兩個星系帶回去一具屍體。
好在最終,他還是醒了過來。
在醫院的病床上睜開眼後,許星河問的第一件事就是:“這是哪裡?首都星嗎?”
“是的,這裡是首都星第九人民醫院。”負責看護的小護士見他醒來,連忙讓同伴去通知醫生,“快去叫醫生來!B-27病床的病人醒了,記憶疑似受損。”
腺體處的傷已經被人很好地處理過了,醫生委婉的、為難的告訴許星河,這道傷疤太深,具體會帶來怎樣的影響還未可知,但也許,他再也無法釋放出信息素了。
許星河低下頭,微微一笑:“謝謝,這對於我而言,是福音。”
出院後,那帶著白狼面具的男人就像是一個陰魂不散的魅影,頻繁地出現在他每晚的噩夢中。
許星河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報警。
他知道這或許沒有用,但他無法什麽都不做。
他始終無法忘記那晚發生的一切。
然而,警察局內,與調查探員一起走進接待室的,還有一個身穿黑色製服的男人。
男人將許星河帶到了另一間房,揮手遣退了眾人。
“你就是許星河?唔,福利院出來的……”男人一邊翻閱著許星河的資料一邊說,“哎,說實話,我不喜歡孤兒,無牽無掛的人,總是比較難控制。”
許星河冷眼看著來人自言自語,一顆心沉了下來。
“不過,人類這種生物,總是做不到孤身一人的。”男人抬起頭來,微笑道:“你在第七福利院長大,和那的副院長蘇菲應該很熟吧?啊,她已經退休了,監控錄像顯示她退休那天你還去看過她。”
“你正在首都大學讀書,畢業證還沒拿到吧?哦,你還想申請保研?”男人說著抬頭看了他一眼,“這個福倫達教授,是你聯系的導師吧?”
“再讓我看看你的好夥伴都有哪些人——這個叫林起的Beta,普通工薪家庭,你們應該玩得挺好吧?還有這個……”
“夠了!”許星河打斷了他,不由得覺得齒冷:“這裡可是首都星。”
不是那該死的蘭姆達星系!那個變態早已經滾回他的星球了!
“是的,但聯盟五大星系之間聯系也挺緊密的,邊境還在打著仗……你如果執意追查這件事的話,會讓我很為難的。”穿著黑色製服的男人皺了皺眉,繼續道:“說實話,我對於那晚究竟發生了並不清楚,也不感興趣,不過我看了眼你的體檢報告……”他指了指自己的後脖頸,“你這裡基本上廢了,所以,你應該不用再擔心有人想要強行標記你了。”
許星河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發出來的:“你想怎樣?”
“很簡單。”男人抬起頭,微笑道:“我們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吧。”
許星河走出警察局的時候,時值盛夏,烈日當空。
他在站在大街上,茫然地環顧四周。
周圍是川流不息的人群,隻他孤身一人站在陽光下,遍體生寒。
現實的冬夜,窗外仍在落雪。
“事情就是這樣。”
許星河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他居然這樣平靜地將事情講完了。
沒有想象中的歇斯底裡,和揭開傷口後的痛徹心扉。
“我為此消沉了一段時間,變得沒有光就不敢入睡,甚至不敢輕易出宿舍門。我再也不敢靠近那晚的宴會廳,再也吃不下曾經愛不釋手的甜甜圈……只要是會讓我回憶起那晚的事物,我都極力去避免。我丟了那年的獎學金,最終也放棄了保研……”
許星河說到這裡,甚至還扯了扯嘴角,“還好那會兒是暑假,讓我有兩個月的時間去慢慢消化這一切。不然,我大概要被延期畢業了……”
話音剛落,許星河忽然落入了一個懷抱。
“都過去了。”凌長風在他耳畔輕聲安慰說,“現在我在這裡。”
高大的Alpha小心翼翼地將他的Omega攬進了懷裡,動作輕柔的如同在對待一個嬰兒。
他聞到了一種令人心碎的花香。
那麽脆弱,又那麽堅強。
那一刻,凌長風突然明白了“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巴裡怕化了”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他想將他的小配偶揉進懷裡,卻又怕任何多余的觸碰給他帶來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