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暴戾氣息似乎有所消減。
許星河松了口氣,還以為凌長風舒服點兒了。
可下一刻,手腕突然一痛。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他還來不及反抗,甚至來不及驚呼,就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按倒在了床上。
而周圍的信息素也再一次暴動起來,仿佛衝破了最後一絲理性桎梏,徹底變得肆無忌憚。
許星河在慌亂中一抬眼,正對上了那雙駭人的異瞳。
他身子一顫,這才看清,凌長風眼中滿是血絲,雙目幾乎都被染紅。
處於易感期的凌元帥欺身將人按在床上,右手死死地壓住了許星河手腕。
一張口,聲音比剛剛更啞了:“你以為,我不讓你過來,是因為什麽?”
他說著,又伸出左手,不顧許星河的掙扎,輕輕摩挲著對方脖頸處脆弱又敏感的腺體。
那雙幾乎滴血的異瞳比任何時候都更讓人害怕。
凌長風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聲道:“你現在反悔,也晚了。”
第77章 相擁
雨水拍打著落地玻璃窗, 將窗外的世界衝刷得一片朦朧。
臥室內一片幽暗,只有床頭一盞小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兩個人的側顏。
凌長風粗重的喘息聲在許星河耳邊響起, 襯得此間愈發安靜。
雙目赤紅的Alpha以一種狩獵者的姿態將自己的獵物按倒在床上,卻沒了下一步動作,只是死死地盯著手下的Omega, 目光隱忍又瘋狂。
許星河仰面朝天倒在床上,右手手腕被人擒住, 本能地掙了兩下。
可是他越掙扎, 握著他的手就越緊收,仿佛生怕他逃跑一樣。
許星河抬起頭,眸光轉向撲上來的凌長風。
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皆是一顫。
許星河停止了掙扎。
他突然想起臨行前秦遠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
“萬一他真的進入了易感期,我的建議是,暫時遠離他。”
“不要抱有僥幸心理,覺得自己上次安然度過了,這次一定也可以。你不能每次都指望自己有那樣的好運氣。遠離易感期的Alpha,這種時候的我們, 血液裡的獸性大概比人性更多一點。”
然而此時此刻,許星河怔怔地望著凌長風那雙泛紅的眼, 脫口而出的卻是:“很難受嗎?”
凌長風喉嚨滾動了一下,沒有回答。
許星河看著眼前化身修羅的狩獵者,突然覺得有點難過。
他們朝夕相處, 對於彼此的信息素都異常敏感。
所以此時此刻,透過他們天生契合的信息素, 他能清楚感知得到, 對方的壓抑與彷徨, 痛苦與不安……
像是一頭窮途末路的困獸,深陷泥足,不得解脫。
他們跟他描述過凌長風易感期時的暴躁易怒、狠厲瘋狂。
卻沒有人跟他說過,易感期的凌長風原來這樣難過。
許星河努力讓自己放松下來,輕聲道:“別怕。”
凌長風聞言,像隻危險的獅子一樣眯了眯眼,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聲音低沉而沙啞:“你還沒認清自己的處境嗎?現在這樣,該害怕的人是我麽?”
許星河伸出自己沒被按住的那隻手,安撫似的捏了捏凌長風的手臂,沒再說話。
凌長風身子一僵。
這才發覺,自己的手臂正在微微顫抖。
他的姿態明明那麽強硬,手臂卻在顫抖。
易感期的Alpha原本就暴戾狂躁,此刻更像是被窺破心底的秘密一樣,終於惱羞成怒。
於是一把抓住許星河伸來的左手,將他兩隻手都按在了床頭,動作幾乎可以稱得上粗魯。
他企圖用憤怒掩飾自己的不安。
凌長風不想承認,但他確實感到了害怕。
害怕自己無法克制住那些天性使然的惡劣想法。
害怕事情就此走向不可挽回的死局。
害怕他的小配偶會離開。
又害怕他留下來,會被自己傷害。
許星河不該出現在這裡。
而自己卻已經不想放他回去了。
“為什麽要過來?”凌長風死死鉗住了許星河的雙手,惡狠狠地發問,仿佛這樣就可以先聲奪人,“你踏入這裡之前,難道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嗎?”
手腕處傳來的疼痛讓許星河不禁輕輕皺了皺眉。
他能感受到,凌長風那強勢無比的信息素鋪天蓋地的席卷過來,將自己團團包圍。
仿佛下一刻就要將他吞噬。
許星河做了幾次深呼吸,才緩緩回答道:“我過來,原本是想跟你道謝的,謝謝你一直以來為我做的這些……”
他聲音極低,語速極慢,語氣則是少有的溫和:“到地方之後,才發現你原來進入了易感期。我記得他們說過,你易感期反應會很強烈。”
許星河望著凌長風那雙泛紅的眼睛,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雖然我沒想到會這麽強烈,不過好在……唔!”
話音未落,手腕上的“鐵鉗”再度緊收。
“我說了,你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凌長風嗓音嘶啞,帶著一種山窮水盡的決絕。
渾身發熱的血和在深淵邊緣搖搖欲墜的理智相互撕扯著,令他頭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