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隻覺得這家夥膽子肥了,臉上沒半點表情,言語間帶著一抹戾氣。
“瑾玄,松開。”
白方宸渾身一顫,手緩緩松開,踉蹌著退後幾步,從滿是戾氣的包圍中退了出來。
“不要…離開。”
以他現在的智商縱然有萬千言語,最後吐出也只有這寥寥幾個字,面前這個人想走,而他不想這個人離開。
夜安佇立在展櫃前一言不吭,
修長泛白的指尖隔著玻璃櫃輕撫裡面的物件,那是一塊扇形黃金殼的懷鍾,前後兩面,皆是大面積手工雕刻的精美圖案,各種花卉以及大波浪形枝葉,描繪得栩栩如生。
夜安指關節曲起,輕敲在櫃面上。
嗒嗒…
嗒嗒…
“沒有留下,談何離開。”
語氣淡漠,話語中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而已。
自以為已經在融入這個時代。
直到看見這塊表,夜安恍然發覺自己離這個時代有多遙遠,那並不是努力融入就能拉近的距離,
這塊表用特定的角度去描繪枝葉上的紋路,可以隱約看到兩個字,正面為公,背面為明。
而他姓夜名安,字公明。
這是他三百年前曾佩戴過的懷表,此刻被當作古董放在博物館冰冷的展櫃裡。
展廳內還有其他零零散散的遊客,夜安周身幾十米之內卻無人靠近,所有人都下意識忽略了這處區域,哪怕有人靠近,也會在半路下意識突然改變方向。
從玻璃櫃上收回視線,夜安道:“走吧。”
夜青偷偷瞄著夜安的臉色,抿了抿唇:“先生……您要是喜歡那塊懷表,我讓爺爺跟館長說一聲,夜家內也不少古董,用來交換應該不是難事。”
他雖不算太聰明,但這點眼色還是有的,那塊懷表顯然對老祖意義非凡,總之先弄到手再說,他相信就算爺爺在這裡也一定會同意。
夜安回頭看了眼玻璃櫃,目光幽深,片刻後搖頭:“不用,這是它該在的地方。”
說罷頭也不回,朝大門走去。
展櫃裡扇形懷鍾安靜的躺在那裡,等待著下一個為它駐足的人。
接著一行人又陸陸續續逛了幾個展廳,夜安在幾個展台前曾有過短暫停留,眸子極其隱晦的閃了閃,很快又恢復平靜。
離開博物館時天色已暗,陰沉壓抑,天空上烏雲密布。
“先生,這天怕是要下雨了,我們是繼續逛還是回酒店?”
夜青抬頭看著天色,這滿天烏雲的,估計等會雨還不會小。
“回酒店。”
剛上車不久,雨水就窸窸窣窣的下了起來,透過車窗看去,雨幕中的景物一片迷蒙,時隱時現,似有似無。
將夜安送回房間後,夜青也回到自己的房間,剛在沙發上坐下,電話就響了起來,是他爺爺的電話。
“夜青啊,你那邊怎麽樣?夜安先生有沒有哪裡不適應?”夜老爺子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
夜青揉著額頭,無奈歎氣,他現在成了沒人在意的小白菜了。
“爺爺你放心,先生非常好,對新鮮事物也接受良好,而且爺爺我給你說,先生學習東西超快的,我看再過些日子先生就不需要我了……”
“那就好,你好好照顧夜安先生,先生有什麽需求一定要滿足,你做不了主的就告訴爺爺,聽到了沒?”
夜青無奈應是,他覺得曾經自己就像當朝太子,現在一下子淪為太上皇的貼身總管了。
“對了爺爺,今天我帶先生去博物館……”
貼身主管這個職務夜青還是很盡忠職守的,立刻將博物館的所見所聞匯報上去。
電話那邊安靜兩秒後,老爺子問:“你確定?”
“我確定,自從看見那塊懷表,先生的狀態就不對勁。”
“這事情我來解決,你現在就往博物館去,我跟陳館主聯系。”
說完電話傳來“嘟嘟”的忙音。
“喂!爺爺……”
好吧,夜青更加確定他確實是顆小白菜,沒人愛。
夜宅這邊,掛斷電話爺老爺子陷入沉思。
他家粗神經的孫子都能察覺出異常,證明那塊懷表對先生一定十分重要,可能是曾經親友的,更或者就是先生自己的!
總之,不論是誰的先弄到手中再說。
不得不說兩人不愧是祖孫倆。
做好決定,夜老爺子掏出手機,一通電話不知打給了誰,簡單的寒暄幾句後,夜老爺子直奔主題。
“老陳啊,今天我孫子到你館裡去了,回來後就說很喜歡你那的一塊古董懷表……沒,沒,我知道規矩,你不是一直惦記著我的青銅鼎嗎?做個交換怎麽樣……行,沒問題,就這麽說定了。”
待夜青重新趕回博物館時,就看到一張老臉笑成菊花狀的陳館長,一切手續都辦理完畢,直接簽字拿貨走人,一分鍾都沒耽擱,像生怕晚了夜家反悔。
一個小時後,夜青再次回到酒店,敲響了夜安的房門。
“進來。”
夜青頓了頓,推開房門,屋內的光線比早上更加暗淡,也更加壓抑,夜青關上房門,遞上手中的木質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