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心要把沈昱叫來說話,怕顏楚音出宮的時候直接去找沈昱,便找了個理由把顏楚音打發去太子那邊了。顏楚音心道,他和太子哥哥那麽要好,結果他和沈昱的事,太子還什麽都不知道呢,這怎麽行?便乖乖去了太子那裡。
顏楚音一離開,皇上就吩咐近侍去把沈昱找來。
近侍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出去傳旨了。
翰林院離著禦書房不遠,沈昱來得很快。皇上開門見山地說:“你和音奴之事,朕已知曉。你們是……兩情相悅?”說到最後這個詞,皇上嘴角抽搐。他覺得這個詞太過燙嘴,也不知道音奴是怎麽做到的,那麽坦然就說出口了。
沈昱面露吃驚。昨日在大公主府上,皇上還沒看破他和音奴的真實關系,這會兒怎麽忽然就知道了?而且怎麽瞧著皇上的意思,他好像也沒那麽生氣?
但沈昱的這種吃驚落在皇上眼中,顯然成了另一種意思。
皇上了然地點點頭:“你們誰先開始的?什麽時候開始的?”
“是臣……”沈昱隻管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扯,而且他不覺得自己是在撒謊。雖說他和顏楚音互通心意是在瓊林宴後,但直到那時他才正視自己的心意。若說這種心意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那肯定是在很早很早以前了。因此沈昱覺得是自己先開始的。至於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皇上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點點頭說:“好,朕知道了,下去吧。”
沈昱:“!!!”
這反應不對啊!皇上為何一點都不生氣?以他對顏楚音的看重,若沈昱和顏楚音只是私底下玩玩,那也就罷了,隻當是年輕人婚前的荒唐。但兩人既然想要正經在一起,什麽子嗣什麽男婚女嫁都不顧及,皇上肯定是要生氣的啊!
莫非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其實皇上心裡特別生氣?
世間誰人擔得起天子一怒?
沈昱心裡一急,整個身子伏在地上,額頭緊貼著地面:“皇上,千錯萬錯都是微臣的錯,是微臣卑鄙,妄想攬九天之月……”驕傲的小侯爺怎會有錯?
“六元何必妄自菲薄。行了,你與音奴的事,朕心裡已經有數。”皇上沒怪沈昱。在皇上看來,沈昱那般有分寸,估計攔過顏楚音,只是沒能攔住而已。
這世上就沒幾個人能攔住顏楚音!
沈昱懷著滿腹的緊張與茫然回去了。待他一走,皇上衝著心腹近侍抱怨說:“前朝遺孽攀扯六元,朕既然已經知道真相,自然不會怪罪六元,音奴偏還要折騰這一出……難不成是信不過朕嗎?最最該死的就是那幫前朝遺孽!”
近侍:“……”
皇上,奴這次可沒有誤導您啊!回頭出了事,怨不到奴頭上啊!
在皇上心裡,事情的真相大概是這樣的:前朝遺孽攀扯沈昱,沈昱頓時身份尷尬,顏楚音身為沈昱好友,就幫沈昱出主意說,要不然就說咱們兩情相悅在一起了,男人生不了孩子,你這就相當於絕嗣了,惡劣的影響頓時就消了。
皇上心道,此種不著調的賴皮主意肯定是音奴出的,而沈六元十有八/九是不同意的。但沈昱攔不住顏楚音啊,到底是讓顏楚音跑到宮裡來胡說八道了。兩人的口供都沒有對好,所以一個扯什麽瓊林宴上,一個扯什麽情不知所起。
那為什麽沈昱沒有吐露真相呢?
這就彰顯出沈昱仁義的一面了。音奴先說了他們兩情相悅,沈昱要說這是假的,顏楚音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沈昱只能把所有的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
皇上也偏心呢!沈昱作為臣子,要是幫著別人欺瞞聖上,別管事情是大是小,皇上肯定不會待見他。但沈昱幫顏楚音遮掩,在皇上心裡就是重情重義的表現,覺得沈昱十分對得起顏楚音待他的那份真心,反而更加高看沈昱一眼。
皇上歎了一口氣:“連音奴都知道和朕耍心眼子了。”
近侍忍不住說:“皇上,新樂侯向來有什麽說什麽。”我懷疑新樂侯和沈六元之間是真的啊,您不要再自怨自艾了,再耽擱下去,好大一外甥就沒了啊!
皇上再歎:“六元到底有何魔力,竟是叫音奴對朕耍起心眼子來了?”
近侍暗示道:“皇上不如和新樂侯直說,遺孽之事牽扯不到六元身上?”只要這麽做了,再看新樂侯的反應,就知道他和沈六元之間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皇上哼了一聲:“呵,朕不說。朕看他們演!看他們能演到幾時!”皇舅舅心裡到底生出了幾分醋意,覺得顏楚音看重沈昱多過自己。皇上也傲嬌了啊!
小半天后,太子匆匆而來,在禦書房外求見皇上。
“父皇,音奴說他與沈六元……還說此事得您應允了?”太子氣都沒喘勻就問上了,他是不相信這話的,以為顏楚音會錯意了,所以趕緊來找皇上說道。
卻不想,皇上竟然當著他的面點了頭:“是,朕允了。”
太子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皇上。父皇啊,音奴不懂事,您也跟著不懂事?
“此事萬萬不可啊,回頭叫太后與景福姑姑知道了,她們肯定……”太子苦心勸著。若是不知道皇上對景福長公主和顏楚音的看重,不知道他平日裡對東太后的敬重和對現任平國公的倚重,還以為皇上是故意要看平國公府絕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