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說自己做了什麽對不住少年的事。
只是,明明在津州時二人相處的那樣好,怎的如今就成了眼下這模樣?
雲江離決定主動去跟少年聊聊。
這日午後,又到了例行給燕穆寧行針的時辰,雲江離提著藥匣直接去了暖閣。
才行至暖閣前的遊廊,便遇上了行色匆匆的塵墨。
“雲少堂主,正要去尋您呢。”塵墨慌忙行禮道:“殿下此時不在暖閣,您直接隨我來。”
雲江離神色一凜:“尋我?”
塵墨邊帶路邊說道:“是,殿下午後身體不適。”
聽到這句話,雲江離心中一慌,腳步不自覺的加快許多。
……
燕穆寧這會兒正窩在床上,方才吐過一陣,臉色蒼白的厲害。
轉過屏風瞧見他緊閉著眸子,抿著的唇淡的失了顏色,雲江離心痛的直抽抽,也顧不得那些禮儀了,蹲在床邊握著少年的手腕輕聲道:“小七,我來了。”
燕穆寧並沒睡著,只是胃裡翻江倒海難受的緊,胸口也悶的厲害,在闔眸忍耐著罷了。
聽到雲江離溫和的聲音,他顫了顫睫毛,睜開眸子仿佛回到了津州那時,委屈的紅了眼眶:“阿離……”
一聲帶著鼻音的「阿離」,喚的雲江離眸中湧起了紅。
“嗯,我在。”
他心疼到無以複加,此時方才明白那話本子上哪裡是矯情,若真是對著自己心愛的人,說些什麽都是肺腑。
雲江離凝神探過脈,摟著少年的肩將人稍稍扶起來一些,往他背後塞了兩個軟枕,擺出一個半倚半靠的姿勢。
“這樣你能舒服些。”他對著少年解釋道。
隨後,轉頭看向候在一旁的十一:“小王爺中午吃了些什麽?”
目光環視屋內,又抬手指了指窗子:“屋子裡太悶,將窗子打開些吧,這樣小王爺也能舒服些。”
十一規規矩矩的將燕穆寧吃過喝過的一一報了上來,又猶豫的問:“少堂主,主子畏寒,這開窗子怕是……”
“那便開外間的,往後他這屋子裡每日都要開上些時候才行。”雲江離吩咐著。
說這些話的時候,雲江離的手始終都握在燕穆寧的手腕上,脈早已診完,可他就是不舍得放開。
“小王爺近些時日少吃些粘糯的食物吧。”雲江離從匣子中取出針包。
燕穆寧最近食欲差,好容易遇上了合胃口的才吃了些,眼下一聽大美人又不讓吃了,立刻皺著眉頭朝他瞪眼。
雲江離無奈,語氣中露著不易察覺的寵溺:“瞪我做什麽,胃裡翻騰遭罪的還不是你自己?”
“還不是都怪你……”
小王爺耷拉著腦袋,撅著嘴小聲嘟囔。
這話聽的雲江離愣了愣,少年聲音太小,若不是離的近,他都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蹙眉追問了一句:“怪我?”
燕穆寧不再答,隻疲憊的搖搖頭闔上眼。
雲江離輕歎一聲:“折騰了半晌,還沒午睡吧?我給你行個針,能讓你舒坦些,你好好睡會兒,醒來了胸口就不悶了。”
不多時,燕穆寧臉色緩過一些,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雲江離垂眸看針時,忽聽得少年呢喃道:“阿離……你去哪了……”
·
今日小王爺說的話,和他那不自覺流露出來的依戀,讓雲江離困惑不已,他總覺得自己像是錯過了什麽,卻又隔著層迷霧般,始終探不分明。
回到嘉月閣,雲江離翻出近些時日來記錄下的燕穆寧的脈案,細細看著。
男子有孕者實屬罕有,他這些年來,見過的也不過幾人罷了。
方才從小王爺的臥房出來時,聽十一說他家殿下最近都睡得不太安穩,問他可有什麽法子。
雲江離此時翻看脈案,本是欲根據少年的體質幫他製些安眠香,卻不曾想到這脈案看下來,竟讓他瞧出些旁的來。
他蹙眉起身,取了幾本醫書翻找著。
思索半晌,還是不太放心似的又去了燕穆寧的臥房,搭了次脈。
再次回到嘉月閣,雲江離坐在書案前久久沉思,直至天色漸暗,他猛然想到了什麽,提筆疾書。
“杜仲。”
雲江離提高了些聲音喚人。
“少堂主您喚我?”杜仲正在外間幫著挑揀藥材。
雲江離頷首,將信遞給他:“你連夜去一趟宜城,將此信親手交予老堂主。然後……然後將他的回信盡快帶回來給我。”
杜仲頗有些驚訝,他都不記得有多久沒見過,能讓少堂主遇到還要專門向老堂主請教的事情了。
“少堂主放心,我速去速回。”
杜仲將信貼身收好,便準備連夜趕去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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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雲江離著實沒想到,自己一封信竟然把爹給召來了京城。
“我不過就是不太確定,您也不至於就這麽跑來了吧?”雲江離站在京城雲府的院中,瞧著自家老爹精神抖擻的樣子,無奈的很。
“嗐,這也就是京城離得不遠,你但凡換個地兒,你試試我來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