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變臉特快,抬起破爛的袖子,轉瞬就抹去淚痕,笑嘻嘻道:“我做了個實驗,但我不知道我這樣做效果如何,也有點分不清是否合理,希望表哥陪我一起去,幫我把關。”
該不是個古代科學家吧?
將夜有點好奇他做的什麽實驗。
“研究四時變化?水利工程?還是怎麽造出更利於書寫的紙張?”
少年搖搖頭說:“都不是,我研究的是人性……”
“好家夥,你是一股清流啊!”
難得在這個扎堆想要害他師尊的世界中,竟還有一心專注人性研究的心理學家。
將夜真佩服,恨不得說:快研究!等你研究出來給那些人治治病,讓他們別一天到晚就想著覬覦他師尊。
但事實上,將夜還是歎息道:“少年,別試探人心,它會讓你傷心。”
他想了想又說:“回頭我給你講講九型人格、烏合之眾吧,我還記得一些。”
“好啊好啊!”少年開心極了,跳上窗框就抱著將夜胳膊不撒手。
將夜還是被便宜表弟拽走了。
他離開前隻來得及放下紗帳,蓋住睡在床榻上的白鳥,又匆匆遮了下案牘上的紙張。
……
只是那紙,風一吹就被掀開了。
只是那床榻的紗幔被風一撩,就露出了床榻上躺著的人。
白鳥無蹤,只有一截皓白的手腕撩開紗幔,起了身。
臉色還是蒼白的,但身上的熱已經退了。
雲諫感知到這間屋子裡已經沒有旁人,將夜不在,他又鋪開神識檢查周圍,確認這間小院是安全的。
他才從床榻下來。
將夜能帶著他的尾翎離開雲緲,讓他借著化身來到人間,但依舊有限制,他不能在外過度使用靈力。
那些囤積在體內的靈流用一點少一點,就像是斑裂開的木桶,其中的水不僅取一瓢少一瓢,還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從木桶罅隙中流淌出去,直至耗盡。
不過是破除一個夢境彌彰,就能讓他損耗如此嚴重。
關於昨晚,他被將夜捂在懷中,睡得迷迷糊糊。
但還是知道將夜進了君家主的書房,至於他們的談話,雲諫沒能聽全。
化作鳥體後,有些因極累而嗜睡的本性,耽誤了他探查真相。
窗外的風吹進來,揚起他鬢邊的碎發,也吹落了案牘上的紙張,雪白的紙烙著深色的墨,在空中翻轉地像一隻白蝶。
悠然飄到他膝上。
他拾起一看,立馬就被將夜那一爬字別扭到眉頭直皺。
但讓他始終松不下眉眼的還要數其中的內容。
他是知道將夜看了君家主給的冊子,也隱約了解到君家主給將夜下達的任務,一切都符合最初的猜測。
但他不信君家主就是那個設計此事的人。
至於將夜……
呵,雲諫忽然笑了。
唇角揚起,眉目間卻沒什麽笑意,甚至有些冷冽,桃眶中的琉璃珠更是晦澀難明。
紙張上赫然書寫著齷齪不堪的計劃。
明晃晃地命令將夜卸下他的防備心,噓寒問暖,趁虛而入,勾他、誘他、引他對將夜情根深種,而後再由將夜狠狠負心於他,將他丟入泥淖,踩在靴底,讓他被千人蹂躪,萬人欺凌,最終使他不堪受辱,狂性大發,犯下不可磨滅的罪過,再被天下人群起攻之,名正言順地將他貶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這些計劃倒是同雲諫在將夜識海中窺探到的那些畫面很像,又因在彤岫村的水鏡中看到了一部分,使他更加篤定。
雲諫不覺得這是個玩笑,他們是真想用這種荒唐的手段對付自己。
至於將夜……
他是真不知道一直揣在懷裡的白鳥,會是他同旁人計劃著要謀害的師尊吧?
要不然,這種密謀怎麽可能不避諱著點?
雲諫覺得有些好笑。
他並不覺得將夜按著這份計劃走下去能成功。
這份計劃也過於荒唐可笑。
彎彎繞繞一大堆,竟要將他的命運和蒼生的死活系在情愛之事上。
他們怎麽會覺得他待將夜好,就是松動了一顆不惹塵欲的心,就會日漸生情地愛上將夜?
還情根深種?
真是可笑至極!
窗外天光泛明,屋內明晦摻半。
尤其是籠著層層疊疊的輕紗幔帳中,白衣的身影獨坐未動,因身處於晦暗中,無人能瞧見他的面容。
那張昳麗的臉上閃過一抹極度惡心,厭惡的情緒。
白焰騰燒,薄紙化灰,不消片刻指尖隻留余燼。
他又極嫌棄似地,扯過紗帳狠狠擦手,搓得指尖都紅了,又忽然想起什麽,渾身一僵,眉頭蹙起。
抬起袖口,使勁搓著薄唇。
都蹭出了靡麗的豔紅,眼見著快破皮了,還不肯停手。
作者有話說:
來晚啦!抱歉呀——
這章給評論區的大寶貝們發紅包!
第44章 師尊揉揉
當時可真激烈,他不愧是絕世猛一!
將夜的這個便宜表弟果然是朵奇葩, 思維異於常人。
他穿著破爛衣裳,蓬頭垢面的,徙倚長街, 毫不介意露出傷勢未愈的紅腫腳踝,抱著一盞破碗蹲在街上乞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