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它的主人回來了……
記憶中救他命的人,竟和剜他心的人是同一人嗎?
猜疑迭出,雲諫目光驟然冷冽,落在那柄包裹著銅鏽的神劍上,又移向將夜。
“既然是你拔出來的,那就是你的。”
師尊突然變化的語氣讓將夜有些不適應,但他遲鈍,也沒太覺察出什麽不對勁。
正要搖頭拒絕,手背剛結痂的傷口就因用力提著重劍而皸裂,傷口的血漬一滴滴落在破劍上,劍芒忽盛!
“它……它它它怎麽了?”
將夜嚇得忙不迭拋劍。
那劍凌空而立,紅霧繚繞。
不知哪兒來的本能反應,將夜看師尊站在劍前,就覺得那劍會傷害師尊,他下意識一頭扎進師尊胸前,以身相擋。
感覺到師尊渾身一顫,而他後背也倏然劇烈疼痛。
他咬牙狠道:“這壞東西,它果然奔著你來的啊。”
將夜覺得渾身都在發麻,後背像是火燒火燎。
他知道這個世界對師尊的惡意很大,可沒想到除了那些覬覦師尊的男人,就連一把劍都成天想著傷害師尊。
他替師尊揪心死了,也因為後背難受,軟耷耷地蔫在師尊懷裡,聲音嗚咽。
“師尊,你看看我,是不是被扎穿了?還有救嗎?”
雲諫也被嚇了一跳,原以為那劍是朝著自己攻擊來的,但看劍身沒入將夜背後就消失不見。
將夜除了體內靈流紊亂,並沒受到什麽實質性傷害。
泛著紅色霧氣的劍徹底融進少年的身軀中,背後一片灼熱,臉頰也被燙得通紅,水霧朦朧的杏眸抬起,遏著淚。
顫巍巍道:“我還有救嗎?”
師尊歎氣:“沒……”
“啊!這……我其實也不是很想死。”
背後火燒火燎的疼痛感讓將夜腦袋混亂不堪,他幾乎是瞬間把穿書走的這一遭回憶了個遍。
交代遺言一般:“要是我真死了,師尊千萬要保護好自己,要是我……”
他有了另一種恐怖猜測,眼睛倏然瞪圓,揪著師尊腰側的衣襟,緊張顫抖道:“要是我沒死透,又醒過來卻性情大變,師尊一定要提防我……不!最好殺了我!而且……”
“你沒事。”
“哈?”
雲諫的手繞過他身側,環到後背,掌心輕柔地撫過灼燒滾燙的皮膚,那種火燒火燎的疼痛感瞬間被壓製下去。
將夜後知後覺反手往自己背後摸去,驚喜地發現那把劍沒有把自己捅穿!
他一愣。
“那……那劍呢?”
他話音剛落,足下的祭台開始劇烈顫動,劍身原本扎入的那道裂縫開始向四周皸裂。
祭台要塌了!
雲諫還未完全弄清楚的記憶,即將隨著坍塌徹底被掩埋在這片深潭之中。
他一把攬住將夜的腰,掣出掌心的韌絲飛向潭頂,借著力拽著他們迅速逃開。
“轟隆——”
祭台的爆裂悶響衝出一道極強的氣流,將他們震地更遠。
雲諫下意識將將夜護在懷裡,等躍出寒潭時,他自己也感莫名。
潭底被炸成一片廢墟,原本清澈的潭水也被攪渾,將夜大口喘氣,他被炸裂的祭台驚到了,都忘了調動靈力避水,嗆了好幾口水,正哇哇地吐著,頭一偏,就吐到了師尊袖子上。
忙不迭給師尊擦:“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這一擦碰到師尊手臂,師尊悶哼一聲,臉色蒼白。
將夜驀地一頓,後知後覺掀開師尊的袖子,一片血肉模糊瞬間刺痛了眼。
瓷白的皮膚上是被師尊自己的靈力生生刮掉了一層血肉,又因將他護在懷裡,那些炸裂的亂石並未傷到將夜分毫,卻全部都落在師尊手臂上,細小的沙石嵌入血肉皮膚中,觸目猙獰,慘不忍睹。
將夜的眼一下子就紅了。
他喉嚨發哽,說不出什麽話來,隻一個勁地在自己身上摸索。
“乾坤袋呢?我的乾坤袋呢?裡面有傷藥的……”
師尊握住將夜的手,搖搖頭。
“別找了,先回去。”
受了這麽重的傷,他除了面色蒼白一點,眉頭都不帶皺的,就好像曾經經歷過碎屍破魂的折磨,如今這樣的疼痛根本算不得什麽。
師尊捋下衣袖,躍出寒潭,透過層層疊疊的白衣依舊有血漬滲出。
將夜越看越難受。
“對,我們先回去,那……那他們怎麽辦?”
洛言身上的束縛被將夜松開後依舊沒逃,手上還攥著將夜遞給他的那縷絲線。
再次看到雲諫,他忽然就明白了兩個人的身份,驚訝不已。
這兩人若不是神隱峰仙尊和他的徒弟,換成任何人,洛言都覺得他們是道侶,從一開始看到的親昵執手,再到後來兩人相擁著從潭底躍出……
洛言習慣了將情緒掩埋,他雙眸複雜了一瞬,就強行斂下。
鍾離澤看著渾濁不堪,失了生機的寒潭,恨恨咬牙。
這個大乘期修士如他所願進了寒潭,但是這人肯定不知道該如何取出神器,他大概率會遭遇不測,死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