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垂著腦袋,悶頭往前走。
路過神隱峰的時候,沒有停歇,甚至頭也不回地要往弟子苑走。
被師尊喊住,他也只是冷淡道:“師尊您忙您的,弟子不叨擾了。”
努力斂去情緒,看起來臉上無波瀾,頭頂的那撮軟發卻出賣了他,明明好似累了,蔫了,又不甘地憋著氣,偶爾抽動重重甩兩下,發泄不滿。
“不高興?”師尊問他。
他哪裡敢不高興啊!
這些人全程都在打啞謎,他從師尊坦言去過溯洄澗後,這些人的對話,他就一個字沒聽懂!
越想越難受,越想越憋屈。
師尊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世界對他的惡意有多深,一點點的差錯,很可能會讓師尊付出慘痛代價。
將夜悶聲不說話,腮幫子氣鼓鼓的,眼尾還墜著紅。
“我事先沒同你商量,你……先隨我回去,我慢慢說與你聽。”
雲諫倒是頭一次有了耐心解釋的想法,但他也不會什麽都同將夜說,覺得沒必要,只是看不慣這孩子憋著氣,生怕他把自己憋壞了。
養在身邊的,不管是靈寵還是徒弟,也要注意下小東西的情緒。
要不然……容易養出病。
養死了就不好了。
以將夜那傻憨的性格,雲諫以為自己伸出手,小徒弟就會像幼犬一樣撲過來,什麽前嫌都拋諸腦後,忘得一乾二淨。
他站原地等了很久,卻見小徒弟猶豫半天,還是甩了甩腦袋,軟發就跟著晃呀晃,一臉的拒絕。
就要轉身走開。
怎麽就哄不好了呢?
雲諫蹙眉歎氣,心緒有些亂。
倏然瞥見自己解開繃帶後的手臂,沒有包扎,膏藥也被袖子蹭乾淨了,傷口皸裂,鮮血順著小臂淌過指尖,又滴滴答答沒入土壤,足下的野花頓時枯萎。
心生一計。
雲諫抬起手指,戳進受傷的小臂中,剜開血肉,但不太疼,他有些自己都不明白的焦灼,驅使他又沿著外翻的傷口,扣了扣隱約可見的骨骼。
終於有些疼痛,他悶哼一聲。
就見毅然決然要走開的小徒弟的背影驀地一滯,頓足回頭。
雲諫趕忙將自毀的沾血手指藏到身後,一雙桃眸因疼痛而有些微顫泛紅,破碎又脆弱地望著將夜。
“啊!!”作者有話說:
病美人能有什麽心機呢?他只是有點瘋而已。
……
大寶貝們!“染指”兩個字被編編戳了不能用,現在改了一下,書名改了,內容不變,就要染指師尊,嘿嘿
第36章 月色很美
疼死你算了!
“疼死你算了!”將夜咬牙惡狠狠道。
嘴上叭叭地掛著狠話, 面上卻帶著難掩的緊張和擔憂,明明似幼犬般圓潤澄澈的杏眸偏偏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怒氣都快化作火焰,頂在那撮豎起的軟發上了。
腳尖卻很誠實地折回, 像一隻使勁撲棱著薄翼的黑蝴蝶,衝到雲諫面前, 只看一眼傷口,眼尾就更紅了, 眼眶都濕漉漉的。
“呃……”
“也不是很疼。”
雲諫也不知這手段這麽有效, 有些心虛地想要捋下袖子, 卻被將夜一把扣住手腕,用惡狠狠的目光警告他。
“袖子窄!又蹭壞了傷口怎麽辦?”
“不打緊。”雲諫輕聲道。
除了蒼白如紙的面色,他整個人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就好像胳膊斷了都不會吭一聲。
將夜真是氣死了,這個人怎麽一點都不愛惜自己?
手臂上的傷口實在太猙獰了, 要不是為了觀察傷勢,將夜都不忍直視。
藥膏都被袖子蹭沒了, 猩紅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 隱約可見白骨,鮮血順著小臂一直淌血,止不住。
他之前給他包扎的時候,也沒見傷口裂成這樣啊!
將夜懵了一瞬, 就聽見師尊說:“水榭有步凌塵留下的傷藥,效果可能會更好一些。”
“那你還不快回去!”將夜急得跳腳。
雲諫抿了抿唇,話碾在嘴邊,磨了很久。
“傷在手臂上, 我一個人沒辦法包扎。”
“呃……”將夜無語,“你怎麽不早說!”
說著就要拽著師尊的手往神隱峰去, 卻又怕拉扯到傷口,撒手挪到師尊背後,推著他的腰就催著人趕緊回去。
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將夜從不會敷藥包扎,一直都是小傷口貼個創口貼,大傷口趕緊去醫院掛個號找醫生處理。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這裡的人好像有砍不完,並總能被砍的血條,動不動就受個傷,還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一點都不怕傷口感染惡化,然後截肢嗎?!
對!說的就是師尊!
他搗騰著步凌塵留下的藥箱,師尊卻雲淡風輕地斜靠在藤椅上,面無波瀾地看他忙來忙去。
要不是看他擱在茶案上的胳膊一副再不處理就得截肢了的模樣,他這樣子倒像是捧書淺讀,又或者執棋落子的慵懶閑適。
將夜感歎:人美是美,就是像個木頭,怎麽就不知道疼呢?
那傷口,他看著都眉頭直皺。
師尊真是一點都不愛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