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這個狀況很罕見, 一年前他明明只有築基期修為,哪怕這一年,他很努力地為了保護師尊而提高自己修為, 也隻突破了金丹期,還是個初期, 說不定哪天就跌回築基了。
卻在去了一趟蒼梧城後,一下子突破了渡劫期。
這種突破並非頓悟有感, 將夜那個傻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麽修為, 那種力量蓄積在他體內, 被釋放後充盈進靈脈之中,卻並未被徹底吸收,因此,旁人看來若不留意也發現不了他如今的渡劫期修為。
雖然當時承受了很大痛苦,又被雲諫以靈力疏導, 才勉強讓那力量在體內安分些,但問題尚未解決。
將夜根本不知道自己擁有了什麽樣的力量, 甚至不記得自己用那力量殺了鍾離澤, 他在逃避那件讓他雙手染血的罪孽。
雖然這件事只能算是自衛反擊,但讓一個生活在法制陽光下的祖國花朵去面對,實在是太勉強他了。
加上將夜因承受不住那股力量而越來越混亂的記憶,甚至主觀地將這件事忘記。
雲諫把將夜體內被解封的力量一事原原本本告訴步凌塵。
步凌塵一想, 竟覺得這情況有些熟悉,他說:“按你這麽說,他本來就有那修為,只是因秘術封印才被壓製, 現如今又忽然被解除秘術, 讓修為回歸體內, 卻因一下子承受不住才出現這種狀況?”
“這只是我的判斷,大夫是你,你如何看?”
“呃……”步大夫沉思了會兒:“這種狀況我以前見過,被封印修為的人多少會出現點後遺症狀,小將夜這種情況還不算是多糟糕的,我見過因承受不住突然爆發的修為而渾身靈脈寸斷,最終爆體而亡的。”
看著不遠處沒心沒肺逗弄小貓兒的少年,雲諫蹙眉道:“我去的比較及時,用靈力替他消化了一部分。”
“難怪了,要不然他肯定受不住。”
雲諫問他:“可有解決之法?”
“這個……我得想想,但我推測他現在這個記憶混亂的狀況只是初期反應,不知後面會發展成什麽樣,首先找到壓製之法,多拖延點時間,但最主要的還是得徹底消化他體內的力量。”
雲諫看了步凌塵一會兒,似乎有些遲疑。
步凌塵笑了笑,泛出些苦澀:“我要是沒把握也不會同你這麽說,他這個情況並非無藥可救。”
他沉默了會兒,又開口說:“你知道我是死了道侶的,他曾經也……”
雲諫皺眉:“可他死了。”
“是死了,但不是因為這個病症,說起來……他痊愈過。”
霧斂峰的夜有些蕭索淒冷,若不是步凌塵養了那麽多花草動物,估計能寂寞死。
如今雲諫將腓腓和彤岫神脈塞給他,倒是能給他打發時間,但雲諫當時也沒想這些,隻覺得自己同小徒弟獨處,不希望總被步凌塵跑來打擾罷了。
步凌塵說:“極東瀠洄島有一種仙草,名為菩提,世俗傳聞中活死人肉白骨的說法倒是有些誇張了,要不然憑著小簡與瀠洄島的關系,還不得要來救活他徒弟啊。”
雲諫冷然道:“他徒弟成一灘爛泥了,救不活。”
“嗯,我也沒說能救活。你若能討來菩提仙草,至少能解決小將夜這個記憶混亂的狀況。”
雲諫點點頭,但還是不放心的問:“徹底解決的法子是什麽?”
一提到這個,日常給雲諫科普葷段子,袖藏顏色畫卷的步凌塵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他輕咳一聲,別扭道:“這個嘛……肯定是要幫他消化掉體內瘀積的修為,等靈脈不堵了,暢通了,人就沒事了,甚至連修為都能直接穩固到渡劫期。”
雲諫看著他沒說話,但他知道這是在問他具體法子。
步凌塵掩唇輕咳一聲,不知如何作答,反倒問了雲諫另一個問題:“你同你徒兒那樣……是你情我願的嗎?”
問到私事,雲諫本能有些不悅:“同這個有什麽關系?”
但想了想,雖然步凌塵平時就不是什麽正經人,但做正事的時候,也不會忽然跳脫不正經。
雲諫看著同腓腓打鬧著滿地打滾的少年,忽覺孩子沒長大,自己就佔有他的罪惡感隱隱乍現。
那夜之事,將夜忘了個乾淨,實際上是讓雲諫很不悅。
明明兩個人一起做的事,到如今卻只有他一個人深入腦海,念念不忘,這種感覺很不好受,起初將夜誤會就誤會吧,他也沒那麽在意自己被他當作下面那個,好歹讓小徒兒懷著愧疚,想要對他負責,他便能將人拴在身側。
但是,今夜發生的事,讓他頭疼不已,什麽都發生了這孩子卻說忘就忘。
將夜口中的始亂終棄仿佛真的應驗了。
一夜失控,雲諫其實到現在也不太清楚將夜究竟是甘願的,還是被失去理智的自己強迫的。
因此,他竟困惑半天,茫然道:“我不知。”
“你都對他那樣了,卻不知彼此是不是你情我願的?!”多年好友表示驚訝不已。
雲諫皺眉:“這同治病又有什麽關系?”
步大夫操碎了心,長歎一聲:“他同你共赴巫山後,才發生這樣的狀況,你不覺得有些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