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步凌塵開口,將夜視線還未完全恢復就要衝下床榻,卻腿腳一軟,跌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的腿在弱水潭中浸泡了一夜,就算沒廢掉,也被寒氣侵襲地太嚴重。
步凌塵摁住他,歎了口氣:“我說了,他沒事,你這時候關心他不如關心下你自己,這樣的事,他每個月盈之夜都要承受,早就習慣了,只是這次……”
他沒繼續說下去。
只是這次來的猝不及防,又更嚴重了些,好在將夜的靈力竟能幫雲諫緩和不少,才不至於受損更嚴重。
步凌塵將他按回床上:“你什麽都看見了?”
將夜驀然想起記憶中那無能為力的恐怖畫面,他渾身抖地厲害,說話更是語無倫次,激動地又坐起來。
“我看到……一棵梧桐樹,有水流,還有……還有師尊他碎了!碎成一片片的,我粘不起來……”
步凌塵一驚,這才意識到昨夜將夜進入過雲諫的識海!
一個人的識海是很私密的地方,除非被修為壓製,被更強悍的力量強行闖入,否則沒有一個人願意被闖入識海。
更何況是雲諫那樣的人,他意志力堅定到這天上地下根本沒有一個人能擅闖。
因為雲諫是個瘋子,他真的敢將那進入自己識海中的魂靈揉碎,乃至同歸於盡。
趁虛而入是不可能的,否則他們就不會這樣折磨雲諫,消磨他的意志了。
只有一種可能,雲諫很熟悉將夜。
那種熟悉不是這一年多來的師徒相處,更像是認識了幾輩子,甚至千年萬年,熟悉到根本不會防備他,潛意識中就對他敞開門扉。
就像是這兩人曾經神交過……
步凌塵雖也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到,但他倏然有了另一種近乎瘋狂的念頭。
他雙眸泛著驟然點亮的光。
問將夜:“你看見了,對不對?雲諫就是那隻白羽鳳凰,你昨夜都看到了是不是?”
“他很痛苦,他被折磨太久了,魂靈都開始斑駁碎裂了,不知道還能撐多久,但是,我現在告訴你一個辦法,可以救他,只有你能救。”
“你……願不願意?”
作者有話說:
除了一千年前的彤岫村,其實還有……我不劇透了,反正文不短,埋的線索也差不多了,接下來,他倆……(禁止劇透)加油吧!
第61章 神魂相交
師尊,你能抱抱我嗎?
他怎麽會不願意?他哪裡可能不願意?
但將夜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他扯著步凌塵的袖子,就像是深海中快溺死的人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早就在寒潭白梅前,看到那隻被困縛折磨的白羽鳳凰了, 那個時候根本沒認出是師尊,卻因著本能想要救贖它, 他以為它早就被釋放了,卻不想, 師尊原來每個月都要承受這種可怖的痛苦。
仿佛耳邊至今都是白鳥悲淒的哀鳴, 仿佛眼前映著的全是師尊慘白的面容。
喊他走, 讓他別回頭,別看……
師尊每月都要承受這種痛苦,卻在他面前依舊那麽溫柔,那麽無所謂。
一想起,將夜隻覺得心腔一次又一次被錐擊, 被敲打,疼得要命。
他毫不猶豫地對步凌塵說:“我願意, 我願意的, 什麽方法都行!那鎖鏈能解開嗎?那釘子……可以拔掉嗎?”
對方卻搖了搖頭,將夜的心頓時寒了大半截。
步凌塵告訴他:“一千年了都沒弄掉,怎麽可能……原本他若是不離開神隱峰,靠著修為還能扛住, 只是這一次提前了,來得太突然,他沒有預料到,就成這樣了。”
“你誤入他的識海中, 才看到他神魂的斑裂, 每個月都裂上那麽一次, 他的神魂遲早要碎掉。”
看著少年通紅的杏眶中,寫滿了“怎麽救”三個字,步凌塵反倒有些遲疑了。
“我的方法不見得對你是件好事,或許會……”
“沒關系!”將夜急道:“我沒有別的願望,我不想讓他出事,我只有這一個心願,你幫我。”
……
將夜拄著步凌塵臨時給他找的拐杖,才一瘸一拐地去了溫泉小築,看到依靠在氤氳霧氣的池水中昏睡未醒的雲諫。
雲諫臉色蒼白,一頭淺銀的長發遊弋在泉水中,他沉睡著,可神魂和身體的疼痛卻在一刻不停地折磨著他,眉眼微蹙,纖長的睫毛都在輕顫不休。
將夜扔了拐杖,除去外衣,遊到師尊身邊。
這一刻的模樣,似乎與他初來乍到時重疊上了。
那個時候他因擔心原主對眼前的美人做了什麽,自己又不想背鍋,忙不迭逃開。
現在,他不打算逃了,不是不擔心自己染指師尊,而是在生命安危前,很多事情似乎也沒那麽重要了。
將夜細細看著師尊的眉眼,師尊真的很好看,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
難得的腦海中沒有浮現原文描述中令人滿臉通黃的畫面,卻因師尊時而忍痛輕顫的眉眼,而內心揪痛。
步凌塵告訴他的那些事,結合他的所見,讓他忽然意識到,原文或許沒那麽大的參考價值和意義,除了這個世界對師尊依舊懷有很深的敵意之外,他的出現仿佛就已經改變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