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諫心底窒塞地難受,平靜無波的心倒是難得的動起了火。
他掐著將夜的下頜,拉開這張滾燙的臉,正要一巴掌抽過去將人弄醒,桃花眸卻倏然對上濕漉漉泛著委屈的杏眼。
“呃……”這孽徒竟還委屈上了?
雲諫好氣又好笑,少年的臉頰上還有今日晨間自己抽的那一巴掌,尚未消退的紅痕,臉頰上還沾著點點血滴。
巴掌沒落下去,倒是挨著那張尚且稚嫩的臉蛋,狠狠搓弄掉血漬。
將夜的臉都被他搓紅了,卻因雲諫掌心的涼意,自己主動往上蹭。
雲諫:“……”
像一隻討了打,還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主人的蠢笨幼犬。
大約是體內暴動的靈力漸漸被安撫下來,渾身還很熱,但沒那麽燙了,將夜模糊的視線也一點點清晰起來。
對上一雙琉璃桃眸,他先是震愕了片刻,後知後覺抬起手背使勁搓紅了眼眶,再瞧,人還在自己面前。
“呃……”
“師……師尊?!”
“嗯。”師尊喉嚨裡溢出聲音,聽不出喜怒,又淡漠道:“醒了?”
“醒、醒了……”
“那松手吧。”
將夜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雙臂攬著師尊的脖頸,壓著他銀白的長發,整個人更像是沒骨頭似得懶散地依偎在師尊懷裡,腿腳不客氣地架在師尊膝上。
看著師尊被揉亂的衣裳,又瞧見自己滑下肩頭的襟口,一張臉騰地燒起來,剛剛緩下去的燥熱又被點燃。
他羞愧難當,忙不迭松手跳起來,卻因牽扯到肩膀上的傷口而疼地嘶嘶叫喚。
垮批的一張臉上,紅紅黃黃應接不暇。
望著師尊薄唇上添染的水潤光澤和一抹嫣紅,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神識模糊中吃到的東西不是什麽冰糖,而是……師尊的唇!
他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腦袋上的軟發都像是被抽了魂似得,蔫耷耷的,不敢動彈。
他明明發誓絕不染指師尊,卻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對師尊動手動腳,每一次都說是最後一次,絕不再犯,卻每一次都說話不作數。
他真的好難過,恨死了自己!
卻又偷摸著去瞧師尊,捂著還在疼痛的傷口,心底感慨萬千。
師尊啊師尊,你為何待我這般好?你若是不來救我,我一定就死了,我這樣的孽徒,留著也是給你添堵,還……一次又一次輕薄你,你怎麽能……
“唉!”
年紀不大,長歎起來倒像是看慣了浮生,歷經滄桑的老者。
將夜跌坐在地上,一寸寸往後挪,生怕惹了師尊不高興,也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手腳,又冒犯師尊。
“別動。”師尊突然開口,一雙桃眸看向他。
緊接著,師尊驀地傾身伸臂,一把攬住他,往懷裡帶。
將夜:“!!”
將夜:“師尊,別……別這樣……”
一張臉上盡是驚慌失措,一會兒紅蓋過了黃,一會兒黃又反壓紅,總之精彩地都讓雲諫氣笑了。
他忍不住屈指敲在這小腦袋瓜子上,無奈道:“你以為是什麽?”
“我以為是……”
將夜話沒說完,就感覺到師尊按在後背上的手正在源源不斷地給他輸送一股沁涼的靈力。
將夜的臉更紅了。
想歪的竟只有我自己嗎?
將夜不敢抬眼看師尊,為了掩飾這種尷尬,努力找話題:“師、師尊是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
還沒等雲諫回答,他好像想起更要緊的事!
驀地瞪大眼睛,一把攥住師尊的手。
緊張著說:“師尊你快回去!他們就是想往你身上潑髒水,你離開城主府,他們就會找理由陷害你!你不能在這裡,你快……等等,這裡是神脈洞穴,那群人都守在洞口的,你不能就這麽出去,你……”
將夜快急死了,大腦飛速運轉,想找一個給師尊擺脫嫌疑的方法,卻語無倫次了半天,想不到法子,拉著雲諫的手也越攥越緊,掌心冒汗。
向來不愛向任何人解釋行為,不願多說一個字的雲諫,忽然看不下去了,能感受到小徒弟因為緊張,體內的靈流又開始亂躥。
他摁住將夜的手,淺聲道:“沒事的。”
“怎麽會沒事呢!”
小徒弟一急起來,簡直沒大沒小,狼崽似得上浮著眼珠,低吼道:“你根本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害你,我知道你在乎我,你愛我,但是也不能不在意自己的命!你不在乎,我在乎!”
他說著說著,眼眶裡都蓄出淚了,卻又凶巴巴地瞪著雲諫。
雲諫望著這雙眼,有些怔忡。
良久……
薄唇輕啟:“你剛剛說什麽?”
將夜:“我說……我……”他忽然緩過來,腦子裡把剛剛的危險發言一個字一個字回憶了一遍。
每個字都認識,可拚湊在一起……是什麽意思?
他……他為什麽會說出這麽無腦的話?
不敢看師尊,眼睛杵著地面,腦袋更是像鵪鶉一樣埋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