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聽聞是這個結果,雖然也覺得奇怪,但好在不是什麽壞事。
他想跟雲諫一起去,雲諫也不放心把他一個人扔在神隱峰,更想起步凌塵說的話,著實不該將他當成籠中雀關著,只要在雲諫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是不能讓他自由些。
雲諫帶著將夜出現在主峰的時候,蒼梧城的人已經到了,大多數人都在廳外等著,並未邀入內堂,大約是要談的話不好聲張。
簡十初剛安排完客人喝茶歇息,轉眸便瞧見雲諫和將夜。
他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十歲不止,眼底還上浮著淤青,想來是近些日子沒有休息好。
這對師徒其中必有一個是殺害他愛徒的凶手,簡十初心中憤憤,卻不得不行使一個掌門應盡的義務和責任,恭敬客氣地邀雲諫入內。
“今日所議論之事,不宜大肆宣揚,將師弟還是在外稍作歇息吧。”
雲諫略思忖了會兒,拽著將夜的手轉頭就走,這種毫無必要,讓他毫不在意的議會不參加又如何?
簡十初急道:“仙尊留步,此次的事情與仙尊有關,仙尊不到場,恐怕眾位仙友會一直等下去。”
看著將夜,他又說:“也與將師弟有關。”
將夜也不希望師尊和掌門的矛盾繼續升級,畢竟神隱峰在雲緲山,師尊住在這裡,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是不要與人交惡的好。
“師尊,你去吧,我就在這裡等你。”
他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裡衝他直眨眼的粉衣身影,對雲諫說:“聞人玥也在這,我保證不亂跑,不落單,就和他聊聊天,等你出來。”
盡管雲諫因聞人玥的出現顯得極其不悅,但從理性角度而言,聞人玥確實沒什麽壞心思。
更何況他的師尊長瀾仙君與步凌塵似乎還有那麽一點點交情,應當不會是什麽心懷叵測之人。
雲諫叮囑小孩似的,吩咐了一句別亂跑,就被簡十初迎進了內堂。
因著雲諫在雲緲的地位尊崇,他的座位被安排在簡十初旁邊,從台階上往下看,雲緲山的幾位峰主都到齊了,除了步凌塵,因他散漫慣了,又根本不是雲緲的弟子,這次議會倒是與他無關。
雲緲之外,各個有頭有臉的仙門掌門都到齊了。
其中不乏那幾個曾經和雲諫碰過幾次頭的修士,包括曾在後山禁地要洗去將夜神魂記憶的幾人,肩臂上纏繞著毒蛇的陰柔男人,陵華宗那個繼任掌門之位沒多久的青年,還有渠蓮觀的容仙客……
甚至連下界幾位城主都來了,今日這架勢,比起仙門弟子試煉那日也是不遑多讓的。
蒼梧城易主,少主年幼,身邊跟著奉衣代為決定大事。
雲諫只是覷了一眼,那怯生生跟在奉衣身後的少主倒是有些眼熟,他也沒多看,就被簡十初拉著介紹剛步入殿內的幾名女子。
她們一個比一個容姿曼妙,穿著格外清涼,飄袂流雲,衣帶墜著流蘇環佩,走起路來叮當作響,似奏樂一般,惹人矚目。
簡十初直接道:“這幾位是瀠洄島的仙子,此番要常駐雲緲一段時間,我請諸位峰主來,也是順道安排此事,怕主峰人多雜亂,驚擾了幾位仙子,還請諸位峰主暫代我招待一番。”
那幾位仙子生得極美,就算沒有什麽狎昵心思,放在眼前看著也是賞心悅目的,幾位峰主並未拒絕,分別邀請了幾位仙子暫居,甚至立馬吩咐峰內小童清理出給仙子居住的院落。
唯獨雲諫巍然不動,端著茶盞,靜靜看著,不喝也不放下。
廳中孤零零站著的瀠洄島仙子只剩一人,她有些窘迫,期期艾艾的目光對上雲諫,便嫣然一笑,欠身笑道:“叨擾仙尊了。”
雲諫並沒有理會她,轉頭冷冰冰地看著簡十初:“除了此事,還有何事?”
簡十初當他默認了,便請那仙子落座歇息。
“自然是關於蒼梧城妖邪一事,以及神脈坍塌一事。蒼梧易主,少主年幼,如今大小事都由奉衣先生安排,還請先生說明來意吧。”
內堂給蒼梧城安排了兩個席位,少主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雙頰稚嫩,滿眼單純,甚至面對如今這樣的場面有些局促不安。
他身邊的灰衣男人戴著半截面具,遮擋了上半張臉,溫和地朝少主笑笑:“少主可有什麽吩咐?”
少年趕忙擺手,惶恐道:“不不不,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懂,還是請先生代為表述。”
奉衣拂了拂袖子,站起身,先是朝雲諫行了一禮,這個俯身的禮節手勢複雜,讓人看不懂,但足以體現出極高的尊重。
雲諫雖然被尊為雲緲山的仙尊,但外人見到仙尊頂多揖禮,無需這般莊重,這不但讓眾人茫然,雲諫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這個人叫——奉衣。
奉衣……奉、衣。
……
師尊一進入內堂,那邊角落偷瞄著的聞人玥立馬像個花蝴蝶似的撲了過來。
“你師尊怎麽看起來越來越凶了?”
“凶嗎?”將夜懵懵的,他沒感覺到啊。
聞人玥皺眉說:“也不是凶,就是覺得越來越不好接近,好像距離很遠的樣子。”
將夜搖搖頭,沒說話,他不覺得師尊距離遠,相反的,他師尊最近距離可近了,天天都要貼貼抱抱親親,才肯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