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脈中的力量都好像被壓製了,可就算沒有被壓製,他一個金丹初期的修士也掙脫不開這種束縛,柔芷的這具身軀內被莫名賦予了強大的力量。
他還沒弄明白這種力量是什麽,一截藤蔓便從“柔芷”的袖子伸出,穿透那看起來華麗強悍。
實際上弱得要死的結界,卷上一個散修,那修士嗷嗷叫著被拖拽出來,就迅速被那些渾身長滿舌頭的怪物一擁而上,撕扯吞咬,不消片刻,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唯留滿地鮮血。
這一招……是誅心。
客棧內慌亂的人群不罵了,但將夜知道他們每個人心中都充滿了對師尊和他的恨意,嘴上越不罵,心中越罵得凶悍。
白衣男人勾唇笑道:“我很憐愛我這個小徒弟,誰要說他半點不是,我定然要討個公道的。”
將夜:“……”
黑鍋甩師尊頭上還不夠,這是要連帶著他一起拖下水啊。
將夜無所謂自己的名聲,他到底也沒真的殺人,只是……很擔憂師尊。
他雙目渺渺,擔憂地瞥了一眼樓上窗欞,只希望師尊沉得住氣,不要被這居心叵測之人逼出來,不要暴露修為未被壓製的事實。
但……
“本尊這張臉用的很稱意嗎?”
一道白衣從推開的窗欞躍下,如驚鴻白鶴,似謫仙入凡塵,師尊淺色的瞳眸橫掃一眼屋內唏噓驚訝的眾人,又落在白衣男人那張獰笑的臉上。
師尊並沒有暴露修為,他隻撐起一道防禦結界,阻隔了那些不顧一切攻向他的怪物,一步一步朝將夜走來。
兩個一模一樣的白衣男人對峙著。
“放開他。”他師尊說。
“你終於出來了。”白衣男人笑著又鎖緊了將夜的腰,將人狠狠箍在懷中。
將夜一個字都說不出,只能恐懼地對他師尊搖頭,這麽明顯的陷阱,師尊不可能看不出來,為何要出現?
本尊的出現又不可能讓那些障目的平民相信師尊是被冤枉的,他們隻願相信自己所相信的,真相如何不重要。
“嗯呃……”
將夜的喉嚨被下了禁製,說不出話,他腰上忽然一痛,才發現白衣男人圈他腰的手指驀然扎入他血肉之中,扣出一個血窟窿,不要命,但是很疼,他又那麽怕疼,忍不住粗喘悶哼。
他師尊琉璃色的眸子都深了,面容未變,可將夜能看出他很生氣。
將夜搖搖頭,無聲地想要阻止他師尊。
他很清楚背後之人在暗,他們在明,他們連那些想要陷害師尊之人的目的都搞不清楚,一直很被動,師尊不能著了他們的道。
神煙對雲諫並不熟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出現,也讓他晃了神,加上他修為很一般,護住平民不被怪物攻擊已經耗費了全部精神,沒辦法做什麽。
不能讓師尊暴露……
將夜腰上很痛,被手指掀翻血肉,讓他疼到渾身冷汗,可比起這種痛,他更擔憂師尊的安危。
看到師尊掩映在雲袖下的掌心漸漸醞釀起一團熾熱的白焰時,整個人都慌了,任由腰上的血窟窿被手指攪得湧出大量血液,染透衣衫,滴落在地,也要掙扎著,蒼白了臉拚命朝他師尊搖頭。
不行……
不能讓師尊被邪魔陷害,更不能讓師尊暴露修為而被人盯上!
強大的執念讓他渾身迸湧出熾熱的力量,靈脈中被封印淤積的那團熱就像是瞬間被燃燒的烈火烹熱成沸水,不斷沿著爐壁濺出,被火燒得呲啦作響。
要護好師尊的,不能讓師尊陷入危險之中……
師尊的名聲和安危,他哪一樣都想護住!
要怎麽做?
不要被威脅,他不能這麽弱下去,不能被別有用心之人當成牽製師尊的工具,不能讓師尊被脅迫,不能讓師尊受到質疑……
所以……
不可以讓師尊暴露修為,也不可以讓這個假冒師尊的人繼續活下去頂著師尊的臉,給師尊甩鍋。
執念愈盛,他體內洶湧的靈流就捂不住了。
淺藍的靈力淤積更深,化作濃鬱的墨藍,積蓄在身軀中……於所有人忽然投來的眼神中迸出熾熱的耀眼的光,就像是炸開的煙花一般,極亮到險些灼傷人眼。
最先湧出靈流的便是那處湧血窟窿,直接化作腐蝕性極強的水流絞纏白衣男人的手臂,將他手臂直接消融成一灘血水。
“呃——”
太突然了,白衣男人呼痛,猝不及防收了手,但靈流化作的綿綿泉水螺旋纏繞著攀他肩膀,融掉了手指手腕,又化開了他的手臂,他只能忍痛以手為刀,沿著肩頭切掉剩余的手臂。
與此同時,此起披伏的怪物呼痛聲響起,將夜爆發的那股力量絞纏在所有長街怪物身上,徹底絞殺,消融所有危險。
白衣男人忍著痛若有所思看著將夜,卻也知不宜久留,否則命就又該留在這兒了。
他不管那些怪物,獨身飛快離開。
雲諫沒有去追,他一雙眼都放在將夜身上,血絲染透,顫著手將那團險些暴露修為的白焰斂去。
將夜不知道自己體內為何爆發出這樣的力量,可起碼有用。
他想衝他師尊笑笑,卻只能痛到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