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諫瞧著他,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少年的頭髮,歎息道:“怎麽那麽傻呢?”
說著,還是展開雙臂,擁了過去,幾乎將少年整個人都攬進了懷中,不留罅隙地圈住。
將夜的魂靈都在輕顫,不甘心般咬著下唇:“師尊,你答應我一件事,無論以後如何,你都不要收別人做徒弟了好不好?你就要我一個徒弟行不行?”
我只有這一個願望了。
就算你以後會和師娘長廂廝守,但我還是隻想……至少在這個身份上佔據你,讓我成為你唯一的徒弟。
將夜知道剖魂是有風險的,雖然步凌塵告訴他,因撐不住,忍不了而神魂潰散的概率只有三分之一。
可他清楚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落在那百分之一的人身上,對那個人就是百分百的死刑。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就是那個倒霉鬼,因此還是好恐懼。
雲諫不知將夜為何忽然有此擔憂,他剛要安撫少年。
就在這時,少年卻伸手攀上他的脖子,而後猝不及防地吻上他的唇。
被將夜如此主動地親吻,是雲諫未曾想到的。
他反應不及的時候,就忽然感受到一股神魂中溫和的力量纏上來,似一泉潺潺水流繞著他渾身。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被將夜牽引著,在識海中化作原形。
而將夜的神魂也綿柔成一團流動不休,纏繞他全身的春水。
一千年前曾體驗過的極致感受倏然奔湧襲來,看似勇猛,實際上一纏上雲諫就化作一團繞指柔,繾綣纏綿地融入他。
雲諫驀然意識到,將夜竟是想同他神交!
事實上,他也沒抗拒,從震愕中回過神,便欣然投入。
就這麽於靈魂之中,相互交融,直到那團潺潺溪流都顫抖不停,直到主動襲擊變成觳觫著要逃開,卻又小心翼翼再次不舍地勾上來……
一種足以稱為神魂顛倒的感受,在彼此的相融中,如魚如水,如春潮襲來,如枯木逢春,亦如這萬千世界令萬物癡迷的相擁……
迷霧層層剝開,白梅花瓣簌簌墜落。
虯粗的樹根下,相擁的兩人漸漸停歇,少年拚命控制著,不讓顫個不停的胳膊繼續抖動,意念微動,便幻化出一柄匕首。
桃眸微掀,便睜大了眼,還未從適才的交融中緩過來,便喑啞著嗓子不解地瞪著將夜:“你做什麽?”
他想要伸手握住少年的腕,卻驀然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他猛地意識到,在剛剛的神交過程中,流淌進自己身體裡的靈息,竟能暫時麻痹他!
“對不起……師尊,我先認錯,但這件事確實不能提前告訴你啊……”
少年笑著看著他,在他面前將那匕首刺入自己身軀中,橫刀一剌,神魂破碎的光刺眼至極!
他明明那麽怕疼……
怎麽就對自己下手那麽狠呢?!
作者有話說:
神交都來了,doi還會遠嗎?
小虐怡情,馬上甜回來,莫怕!
第62章 聽見心聲
雲諫從來沒這麽無語過
剖神魂比將夜想象中還要痛。
他原本以為魂魄的敏感是不如肉體的, 畢竟人的身體分布了太多的神經,就算疼到受不了,身體的保護機制啟動後, 會讓人昏睡過去,至少能舒緩。
但神魂不一樣, 他不得不忍著,保持清醒才能做接下來要做的事。
這柄特殊的刀刃是步凌塵給的, 可以順著他的神魂帶入雲諫的識海中, 刀刃戳入胸腔的那一刻, 他其實不敢看,一雙杏眼望著雲諫,仿佛眼前這個令他執念的人是一劑止疼藥,無聲地撫慰他的創口。
細碎的流光從他心腔中溢出,在眼前氤氳堆積, 朦朧視線。
也不知是他疼到頭暈眼花,還是因著霧裡看花, 才瞧不透師尊的面容。
他看不清雲諫目眥盡裂的模樣, 看不見雲諫因動彈不得而無能為力的痛苦掙扎。
只是抓住那些細碎的流光,顫著手在掌心團成一捧泥胚,原來這就是他神魂的碎片嗎?泛著淺藍的光澤,就像是夜空裡璀璨的雲帶。
這些還不夠。
雲諫神魂斑駁出的裂紋實在太多了, 還要更多的填充物去修補。
將夜攥著刀刃又在自己胸腔裡劃了一道,剌開更深的口子,讓更多的流光溢出。
疼痛先是麻木的,隨著渾身光彩的溢出, 他感覺到一種類似於全身血液被抽乾, 從骨子裡透出的冷。
麻木過後, 便是倏然襲來的劇烈疼痛,那種痛是將夜從未體驗過的,像是渾身都被車輪碾碎過一般,又像是每一寸血肉都被搗爛了喂給群蟻。
那種疼痛近乎讓他昏死過去,可他咬爛了唇都不願順服。
步凌塵說了,沒有人幫助他,他必須清醒著剖神魂,然後將這些東西一點點填充進師尊渾身的裂縫縫隙中,一點差池都不能有,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再忍忍就好了……
他不斷暗示自己要忍住,甚至想,如果有個計時器就好了,讓他有個盼頭,足以支撐下去。
聽覺似乎完全消弭,他耳邊所有的聲音都像被屏蔽了一般,什麽都聽不見,視覺也模糊得要命。
他不得不俯身更靠近雲諫一點,然後捧著那張昳麗的,破碎斑駁的臉,呼吸挨著呼吸,鼻尖抵著鼻尖,才勉強從混沌的視線中瞧清那些斑駁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