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辰的瞳孔微微顫動,開始還與南肅有所對答,但很快就吃不消了。可南肅還把人家帶著巴掌印的臉掰回來,簡直就是個披著人皮的妖怪。
常年禁欲的男人真要害羞起來,真是心中念多少遍佛經都沒用,良久,才終於鼻子裡哼出一聲:“嗯。”
“那就說定了?不許騙我。”
殿辰眉心一顰:“我何曾騙過你?”
南肅笑起來,飛揚灑脫。
他余光一瞥人群後方靜靜站立著的路堯,嘴角的僵硬稍縱即逝,旋即一把挽上殿辰的胳膊,趾高氣昂地從人群中穿過。
仿佛有一隻大手為他撥開了一條道,他感受著所有人的目光,並用笑容回應了過去:這份婚後的恩愛,你們都看見了嗎?以後他真要出點什麽事了,可跟我沒關系啊!
……
“世子,到了。”
當夜傍晚時分,南肅在路堯的幫扶下,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置身帝都繁華中,他抬頭看著上方的世子府牌匾,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只是扭頭吩咐:“別閑著,你去幫平順打點打點。”
言罷,他走向另一輛馬車,笑道:“六皇子,到家啦!”
南肅的上山和下山來得都很突然,直到此刻,大多數下人仍沒見過殿辰,也沒預料到南肅突然就回來了,所有人怔了怔,旋即哭哭啼啼地就往這位主心骨身上撲:“世子爺,您可回來了~”
“奴婢可想死您了——”
很多帝都人都知道,南肅的世子府裡,三分之二都是鶯鶯燕燕的女人。
各種脂粉香撲面而來,南肅隨手搭了一個貌美奴婢,輕笑著捏了一把她的臉蛋,然後道:“對了,給你們介紹一下,我旁邊這位是六皇子,都知道和我什麽關系吧?”
眾女:“……”
四周突然就安靜了下來,若非要形容一下,那大概就是比死了還要難過的靜。
殿辰顯然十分不能接受這群花紅柳綠,他退後兩步,輕輕顰起了眉心。
南肅卻哈哈一笑,衝眾女道:“不妨事,不妨事,別看他現在臉黑得很,其實很好相處的。”
殿辰:“……”
殿辰大多時候確實溫善,但反應過來後,漆黑的眼底終究有一絲怒意閃過。早上兩人才在所有人面前秀了一把恩愛,誰料,轉眼下山就是這種局面。別說他一個人間半佛了,恐怕真正的佛祖來了都得罵一句髒話。
殿辰望向南肅:“早知如此,我該等自己的宅子置辦下來後,再帶你下山?”
“那怎麽行?”
南肅一下子放開那貌美奴婢,衝殿辰端莊一笑:“放心,我會盡快安排她們的,你別生氣。”
男人沒再說話,當即轉身離去,側首吩咐:“平順,今晚投家客棧。”
一向乖巧的平順終於瞪了南肅一眼,並為自己的主子感到憤怒:“六爺,咱們不入宮嗎?”
“不了,過幾日再去。”
當這對主仆離開世子府後,南肅深吸一口氣,回身重新攬上剛才那奴婢的肩膀,笑道:“屏兒,想我嗎?”
可被他喚作屏兒的貌美奴婢此刻已經笑不出來了,不只是她,其他女人也笑不出來了。
只要肯入世子府的,甭管什麽來歷,哪個不是存了些一朝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妄想?
之所以說是妄想,是因為多年來,南肅雖與她們打情罵俏得歡實,卻從未真正臨幸過誰。就算真需要解決生理問題時,人家也是去暖香閣,還美其名曰:家花沒有野花香!
可這個位置實在懸得太久了,對於眾女來說,反倒漸漸像等著開獎一般了——只要刮開,必是大獎!
誰料,晴天霹靂真是一個接一個地來,她們的男人轉眼就嫁人了不說,眼下,竟還要為了別的男人而趕走她們?
屏兒是漿洗丫鬟,可那雙手嫩得跟白玉一樣,緩緩搭在南肅肩膀上時,頭也順勢跟著靠過去了,糯糯地道:“世子爺,您真的要趕我們走嗎?”
南肅那叫一個心疼,手指一刮她的鼻尖,歎道:“那不然能怎麽辦?世子再尊貴,也比不過皇子,我怎敢忤逆六皇子的意思?”
屏兒跟了南肅好幾年,怎肯前功盡棄,登時撲在南肅懷裡哭哭啼啼起來。
有了帶頭的,三四十個女人登時跪成一片,也哭成了一片。
“世子爺,您若不要我們了,我們還能去哪兒啊?”
“大好青春都留在世子府了,我們現在年齡最大的都二十三了,出去如何有活路啊?”
“爺,比起被趕出府,您還不如乾脆就殺了我們呢~”
南肅一腦門糟爛漿糊,摟這個也不是,哄那個也不是,白玉似的臉頰上竟急出了小汗。
他的素質高低完全取決於心情好壞和對方性別,對待女人,他向來耐心得很,竟硬生將所有姐姐妹妹都哄得不哭了,才無奈地說:“都先乖乖回房好不好,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可這個交代實在不好給啊。
南肅惆悵地去了醉賢居,烈酒幾壺,獨與冷風共飲,又是一個醉醺醺的夜晚。
……
第二日他醒來後,小廝畢恭畢敬地將這位爺送出了大門。
南肅走在大街上,余光一瞥拐角路堯一閃而過的身影,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跟上去。
不出意外地,在孫家的大門前,他遇見了京圈的奶奶團:也就是一群每天湊在一起互相曬孫子的貴婦。京城團體眾多,他的紈絝協會就是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