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他真的是他的丈夫……
黃昏澱沉,秋意初起,天空掠過幾隻南飛的白色大鳥,發出幾聲歡快的啼鳴後,漸漸地不見了蹤跡。
就在這時,一個小和尚來了殿辰的書房,恭敬行一禮後,說道:“六皇子,幾位大師商議之後,覺得前兩天六皇妃喧嚷一事影響頗深,遂決定將僧服收回,並想讓他靜心潛修。”
靜心潛修。
恐怕說是拉進了黑名單倒更貼切。
殿辰放下藥碗,回了禮後,溫聲道:“既如此,小師傅該去與六皇妃商議才是。”
小和尚卻說:“六皇妃畢竟是您的妻子,俗語說嘛,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換句話說就是,打狗還得看主人。
殿辰微一挑眉,極短暫地輕笑了一下,笑容裡的意味卻不甚明了。
他重新撚起佛珠,淡淡地說:“我沒意見。”
誰料他都如此表態了,卻在此之後,那人的消息還是會隔三差五地送到他面前來……
比如,衣服被收走時,那人嗚嗚嗚的哭了一個時辰;
再比如,那人後來一旦出現在廟宇附近,登時便會有兩個十八羅漢似的僧人將其舉起,直接丟回住所。殿辰後來撞見過一回,那人哀嚎時的模樣,活像一頭祭祀時即將被屠宰的豬;
再比如,那人實在覺得無聊透頂,遂讓路堯買了一些酒帶進廟裡,準備自個兒借酒澆愁。
但寺廟裡如何能飲酒?
僧人們不讓,那人便叉著腰和方丈吵了一架,反倒顯得很委屈:“一天天的,這也不讓,那也不讓!沒帶女人上山已經是很給你們面子啦,我又不是真的和尚,幹嘛這麽對我!”
方丈無奈,恨不能給這愚蠢的凡夫俗子一方杖!
但沒轍,終究這座寺廟還是托了皇家的福,香火才得以如此旺盛,隻得鐵青著臉色點了頭。
平順忍不住提醒:“六爺,您真的不管管?”
他問這話時,殿辰正在針灸。滿屋艾草熏氣中,男人趴在席子上,額上有汗珠,微微皺眉道:“不需多管閑事。”
但是,那紈絝終究還是闖禍了。
十月初,小和尚再一次來找殿辰,但這一次的語氣要絕望得多:“六皇子,您的皇妃實在鬧騰,寺廟是容不下他啦!”
殿辰聽了,反倒平心靜氣地道:“又怎麽了?”
小和尚歎息一聲:“六皇妃昨夜喝醉了酒,摸進方丈的禪房,將舍利子盜走,綁在煙花上,點了火後,砰的一聲就炸上了天!”
殿辰直接黑人問號臉:“???”
小和尚難過地道:“我們八百僧人滿山翻了數個時辰,才將舍利子找了回來,這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還好,殿辰心中暗暗一松,凝聲問道:“那小師傅這是?”
小和尚頓時淌下了兩道眼淚:“舍利子是找回來了,但被炸得雀黑雀黑的~”
殿辰:“……”
向來溫潤的男人緩緩抬手按住眉心,疲憊地揉搓著,仿佛這輩子都沒遇見過這麽無語的事情。
半晌後,他撐住榻沿坐起來,說道:“稍等,我穿件衣服。”
第九章 掛名夫妻
殿辰趕到佛堂時,南肅剛剛醒酒,正坐在蒲團上揉太陽穴。
七八個大師圍著南肅,再無平日德高望重的模樣,均是氣得咬牙切齒。一個僧人上前一步,語氣不善地開口:“六皇妃,敢問,此事你要如何了結?”
只是話音剛落,一道陰影已經遮了過來,南肅如有感應般地抬頭,一眼便看見那個修長削瘦的身影。
他嘴唇動了動,卻還沒來得及說話,轉眼殿辰便走進佛堂。
殿辰恍若看不見他,只是與眾人逐一見了禮後,目光微微一沉:“所以,諸位大師想要一個什麽了結?”
南肅怔了怔,一下子跳起來道:“等等,我賠!”
“賠?”那僧人眯起眼睛,冷笑一聲:“舍利子是什麽東西,你賠得起嗎?那可是我們寂然方丈的骨骼化成的珍貴物品,絕世僅存的五顆舍利子之一!”
南肅不想再欠殿辰人情,眉頭一皺,連忙道:“我搞不懂你說的,我只知道此事既然是我之過,我就絕不逃脫!事到如今,你們要香火也好,要別的也罷,我都賠!其他的就不要再談了,沒有意義!”
“你竟覺得我們是想要香火錢!?”
“難道你們不想要嗎?”
南肅登時納悶了:“若你們當真不想要,就該在我帶酒時抵死不讓!說到底,不還是怕得罪皇室?如今我都說了賠啊,怎麽反倒你們又不要了?難道,有些東西擺到明面上就刺著你們了?”
“你!”
那僧人犯了嗔怒,眼睛霎時瞪得如銅鈴:“行,擺到明面上是吧!那我們去聖上面前仔細說道說道!六皇妃,你記住,這件事沒這麽容易過去!”
啥意思。
跟我比橫?
南肅的爛脾氣立馬也上來了:“得!那大不了就讓皇上把我也綁上煙花炸上天!到時候看小爺在天上綻放時,你們能不能拿一分錢!好好商量不行,非逼小爺發脾氣!那咱就看看皇上怎麽處理,究竟是向著我,還是向著你們一幫臭和尚!”
方丈緩緩眯起眼睛:“南世子,你過了。”
氣氛霎時被凍結住,仿佛有種一觸即發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