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麽?
殿辰側目看了一眼顧橋,淡笑著道:“殿星?”
嗯?顧橋怔了怔,瞪著一雙深邃的眼睛,怒衝衝地瞅著他,連忙糾正:“顧星。”
“呵。”
殿辰意味深長地一笑,也不與他爭辯,只是走過來摸了摸他的頭頂,溫聲問:“累嗎?”
顧橋搖了搖頭:“就是有些餓,你也餓了吧?”
一旁一名小丫鬟連忙恭敬地說:“飯菜已經擺上了。”
聞言顧橋嗯了一聲,就要去脫殿辰的鬥篷,卻被殿辰握住手,說道:“我還有事,不能陪你吃飯了。”
顧橋一愣,心裡微微有些失落,他看了看外面深黑的天色,旋即點頭道:“那你去吧。”
“下人在備馬,再等一會。”
說罷,殿辰就抱住了顧橋,純黑鬥篷上的毛領輕觸在顧橋的臉上,有些癢癢的。
男人的聲音仿佛從身體裡穿梭而來,靜靜地道:“娘子,你總算回來我身邊了。”
顧橋一笑,也抱住他,心底是一種說不出的滿足,靜靜地閉上眼睛,就是不想說話。
有極清淡的熏香在屋內燃燒,並不濃烈,但卻無處不在,是一種上好的香草,隱隱有一絲薔薇的芬芳。
殿辰向來是一個很懂得生活的人,也許是骨子裡帶出的淡泊,縱然這幾年手握兵權,財富積累,可這處宅院裡仍是典雅的,並不如何富麗堂皇,但卻精致到讓再挑剔的人也無話可說。
過了一會兒,殿辰放開他,道:“今天晚上,你就在這等著我。”
顧橋直起腰,對著殿辰一笑:“那你要早點回來。”言罷,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以後如果不方便,也不用經常過來,我會小心帶著寶寶的。”
殿辰點了點頭。
這時,馬已經備好了,殿辰說道:“我得去趟軍營,你先吃飯,早點休息。”
“恩。”顧橋湊上,在他的嘴上輕啄了一下,小聲地說:“你也是。”
一絲開心從殿辰的眼底流瀉而出,他用力地抱了顧橋一下,轉身就出了門。
顧橋隨著他走到門口,風有些大,吹起他鬢邊的青絲,他看著殿辰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之中,微笑著靠在門框上。
好像,一切都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可怕。
不遠處,平順仍還在床邊盯著寶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反應過來會吵到小殿下,那笑聲又立馬戛然而止。
顧橋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挺好的,這裡真的挺好。
吃完了飯,他就在下人的服侍下洗了個澡,回到臥房躺下,輕輕地將寶寶攬進了懷裡。
小家夥睡得那麽熟,一直沒醒過,顧橋低頭在他白嫩的小手上吻了一下,靜靜地闔上眼眸,安心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人在吻自己,他固執地不想醒來,慵懶的嗯嚶一聲,就往床榻深處鑽去。
一隻冰冷的手臂突然抱住他,溫熱的呼吸噴在耳邊,似乎是在輕笑。
脖頸間癢癢的,顧橋皺著眉睜開眼睛,就見殿辰穿著一身淡藍色的寢衣,側躺在床上,幽深的眼睛盯著他,笑道:“這樣的警惕性,被人佔了便宜都不知道,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青淵世子嗎?”
顧橋笑著伸出手,攬住他的脖頸,說:“那個世子叫南肅,我叫顧橋。”
殿辰輕笑一聲,低頭吻了吻他,問道:“睡得好嗎?”
“還行吧。”
顧橋靠在他的懷裡,說道:“你要是不回來我就睡得更好了。”
殿辰笑道:“我是想星兒了才回來的,你是睡昏頭了,該清醒一下。”
說罷,就揚起手來。
顧橋頓時閉上眼,可是等了好一會,也沒感覺到巴掌落下來。他睜開眼睛,卻見殿辰正好整以暇地望著他,不由問:“怎麽不動手?”
殿辰抱住他,手臂上的力氣微微加劇,身體緩緩地覆蓋上來,說道:“我哪裡舍得?”
一雙紅燭正在靜靜地燃著,朱紅色的燈籠將蠟燭罩住,只有幽幽的紅光隱透出來。
長夜寂寂,顧橋來到北地的第一夜,就在這樣溫暖的懷抱之中,緩緩流逝。
剛到幾天就是顧橋的生辰了,可他不想過,一則因為他已經不在意那些虛妄的熱鬧了,二則因為四月初六,這其實是南肅的二十五歲生辰,與他沒什麽關系。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天生的,他只有一個名字,這是他生而為人的唯一證據。
顧橋刻意忽略了這個日子,可當天殿辰還是推開所有事務過來了,身後跟著三車糖葫蘆。
夕陽下,男人站在昏黃的光裡,細挺鼻梁的另一側投下了好一片暖色陰影,他微微一笑,梨渦裡全是動人的溫柔。
“生辰快樂。”
依稀間,顧橋似乎又看到了幾年之前的他們。
那時他拎著酒壇,坐在鍾樓上對他說:“我小時候可愛吃這東西了,話說,如果能回去啊,我一定要帶三馬車的量,然後全給小時候的我,對他說,你看,你長大後混得很不錯的!是你想象中的大人模樣,對吧?”
顧橋愣愣的站在院子裡,眉眼深邃,青絲如柳,身形單薄好似一陣風就能吹走。
他就那麽默默地站了很久,終於,還是用袖子一抹臉頰,似乎擦去了什麽一樣,抬腳就向殿辰跑去,撲進他寬闊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