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兩遍,三遍!
好了,沒問題了。
天色放亮,雪林在晨光中漸次清晰,殿辰深吸一口氣,起身吹滅燭火,拿起佩劍,“唰”一聲撩開帳簾。
……
當天傍晚,離夏國帝都最近的金陽東北方突然響起一陣震天的馬蹄聲。
馬蹄如雷,間中夾雜著戰士的怒喝,被馬尾上綁著的樹枝所揚起的煙塵遮住了尚未落下的太陽,乍一看去,好似有幾萬的人馬呼嘯而來。
很快,金陽東北方城門開啟,兩隊斥候軍悄悄地出來探查情況,可是還沒等他們靠近,守在城門外的大燕軍隊就已經將他們迅速地結果掉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城內火光乍起,殿辰騎在馬背上,沉聲說道:“時間到了,走!”
他們的主力部隊早就趕到了九靈峰,那裡是大夏的祖廟所在,金陽守軍目前勢必顧忌城外有埋伏而來不及救援,於是,他們今天要做一件讓天下人都不齒的事——那就是挖別人家的祖墳!
如此奇恥大辱,殿辰不信夏皇還能坐得住!
冰冷的江畔,早已準備好的浮舟被推上水面,殿辰帶著一眾部下上了筏子,沿著水路往九靈峰方向全速而去。
然而剛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忽聽前方水聲潺潺,殿辰一把挽起強弓,瞬間拉滿!
只聽嗖的一聲,一聲慘叫頓時在黑暗中響起,緊隨其後,數百隻火把頓時亮起,大約五百多隻戰船於漆黑的夜色中現出真身來。而船頭的旗幟他們再熟悉不過了,在安勝時,他們曾見過無數次那面旗幟和敵方大軍一起滾滾壓來!
下一刻,大燕軍隊中爆出一陣歡呼:“他們回援了,他們終於來殺我們了!”
是的,這不是絕望的嘶吼,而是歡呼,實實在在的歡呼。
他們仿佛已經等待這一刻很久了,全都開心地咧開了嘴,甚至有的人激動得嘴唇都在哆嗦:夏軍回援,那就意味著攻打安勝的力量終於被調過來了,哪怕多來一個人也好,這樣他們的妻兒老小就能少死一個……
這就是他們此刻站在這片土地上的理由。
聽著那歡呼聲,一名大夏軍官站在船頭,怒發衝冠,持刀高呼:“殿辰小兒,引頸受死吧!”
幾十排利箭上弦,森然的箭頭對準殿辰等人,軍官猛地揮下戰刀,士兵們就扣下弩機的扳機,一排排弓箭頓時呼嘯而來。
“跳!”
下一秒,燕軍集體躍入浩瀚的冰河之中,弩箭劈啪,密密麻麻地扎在那些小舟浮船之上,可是卻沒有留下一絲血腥。
“將軍,他們跳河了!”
夏兵在大叫,可是很快,旁邊的船隻就傳來驚恐的狂呼:“不好!船漏水啦!”
緊隨其後,無數的聲音此起彼伏,很多船艙底被砸碎,冬日冰冷的江水呼嘯著湧了進來,眨眼之間,就有三艘小型船隻沉沒。
“他們在下面!”那名軍官大怒,大聲喝道:“用石機,用長矛,砸死他們!刺死他們!”
“將軍,不行啊,河裡還有我們的人。”
“滾!”
那名親兵被怒斥,還想要大喊,卻被同僚拉到一旁,親兵仍想阻止,便憤憤不平的道:“可是皇上說過了要抓活的,好和燕國談判!”
將軍一個耳光抽過去,說道:“活的?死的都不一定能抓到,還活的?”
火把映天,巨石排空。
將軍怒喝一聲,部下迅速裝好石機,一排排長矛手也跑上前來。下一秒,只聽隆隆聲響徹耳際,一顆顆巨石砸入水中,江面頓時泛起一浪一浪的紅霧,血腥翻滾,有若紅雲。
攻擊一輪接著一輪,漸漸的,江面平靜下來,殿辰等人的木筏全部被砸碎,近百艘木筏的碎片形成了一座水上浮橋,湧到大夏戰船的船下,層層堆積在一起。
喊殺聲漸止,倉促回援的夏軍們疑惑地望著平靜的江面,皺眉道:“都死了嗎?為何還不飄上來?”
“快看!”
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聲,眾人順著那聲音看去,只見在自己的後方,極遠處江面上,無數的人頭密密麻麻的浮起。只見那些人一邊浮在水上面,一邊脫下了自己的上衣,幾個人圍攏在一起,片刻之後竟然人人浮起,順著水流迅速而去。
大夏地處大燕北方,河海本就不多,將軍從沒見過那樣的東西,驚愕的瞪大了眼睛,怒聲問道:“那是什麽?”
有見多識廣的老兵疑惑道:“似乎是羊皮筏子?”
“快追!”
“將軍,那些碎木頭擋著路,暫時船走不了。”
將軍頓時呆愣在原地。
之前遲遲無法攻破安勝,他始終覺得是殿辰依靠了城池優勢,若離開安勝,此子不值一提,而如今他佔據著出其不意的優勢,船堅箭利,攻防戒備,最後還是讓這些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揚長而去……
“夏狗,來啊!”
“哈哈哈,一群大夏孬種,來啊!”
這支近六萬的夏國精銳軍隊站在巨大的戰船上,聽著那些嘲笑,看著那些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之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與大部隊人會合之後,殿辰統計了一下人數,發現足足有三千多人死於剛剛的那場戰鬥之中,其中有兩千人,都是死在了石機和長矛之下的。
不過以這樣的代價,全員通過九靈峰,已經是不可想象的勝利了。可是這還不算結束,雖然暫時逃離,但是他們也成功引起了夏國的注意,而下一次,又會有多少張年輕的面孔永遠地沉睡在冰天雪地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