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想著反抗,不然……”冰涼黏膩的觸感纏上朱爺的手臂、上身,他伸手一抓,是一截黏糊糊的腸子。
“唔……”不速之客發出低吟,他惡狠狠地在朱爺頸側咬了一口:“住手!”
“嘶。”牙齒碰到的地方像鋼鐵一樣堅硬,頭顱險些被磕掉滿口牙,他心底暗驚——這是個什麽東西?
就在這時,大門被敲了兩下,隨後「吱呀——」一聲,從外面推開。
朱爺剛才光顧著和鯈魚說話,忘了鎖門。
之前來這兒突擊檢查的城管把頭伸進來,道:“大爺,不好意思,我忘了件事。”
他一抬頭,看見朱爺和他肩膀上造型詭異、姿勢曖昧的頭顱。
城管:“不好意思打擾了。”
原州和顧青渠就見這個假扮成城管的小片警「歘」一下把頭縮回來,從耳根到脖子漲得通紅。
“怎麽回事?”他倆納悶。
“你、你們自己看吧。”小片警摸了摸滾燙的耳朵:“沒想到這個老大爺玩得還挺花。”
原州、顧青渠:“……”
“不對啊。”小片警後知後覺地醒悟過來:“我們剛剛進去看過的,裡面只有一個人,什麽時候多了一個?”
旁邊側著耳朵的其他假城管聞言打了個激靈,在這炎炎夏日感覺到一陣冰爽。
院內,多虧朱爺在千鈞一發之際背過身,才把靈異事件硬拗成了桃色緋聞,但他知道瞞不過去。
一隻鐵鉗般的手快準狠地抓住頭髮,長著東南亞面孔、膚色微黑的頭顱發現自己竟然反抗不得。
——糟糕,碰見硬茬了。
他口中念誦奇特的巫咒,頭顱下拖掛的長長一串內髒自動延長,纏繞上朱爺的身體,上面浮現出遊動的黑色咒文,想要像蟒蛇一樣勒死他。
這時,朱爺懷裡的虎斑貓發出一聲氣壯山河的「喵」!
被巫咒覆蓋的內髒居然像是碰見天敵一樣向後瑟縮。
天狗不慣它這毛病,一個飛撲,狠狠叼住腸子,在頭顱的慘叫聲中大口往肚子裡吞噬。
說時遲,那時快,這一連串反應隻用了大概3秒。
「吱呀」一聲,老舊的門第三次被推開。
朱爺深吸一口氣,不合時宜地想,是應該給門軸上點油了,再裝個可視對講門禁,免得打個架都被人打擾。
打架被人打擾,就像一口氣喘到一半突然上不來一樣,就連天狗都覺得梗得難受,它不悅地「喵」了一聲,見朱爺閃電一樣把頭顱敲暈掛到房簷下,他還用另一隻手和天狗搶嘴裡的腸子。
“喵——”
剛才那個城管可能覺得尷尬,這次沒進來,進來的是跟在他身後的兩個年輕人,朱爺剛才沒正眼看他們,此時兩人的臉露在陽光下,他才感覺——挺帥的,以人類的標準來說。
“您請進。”朱爺貫徹了怪老頭的形象。
兩個年輕城管或許是聽了前輩的八卦,走到房簷下,仰頭觀看頭顱。
頭顱被朱爺狠狠在後腦杓敲了一下,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朱爺輕咳一聲:“剛才被嚇到了吧?這是我買的矽膠仿真人頭,一個人住,半夜掛在門口用來嚇小偷的。”
解釋得通。
“這個呢?”城管低頭。
“這是我新買的豬大腸,準備灌香腸,也掛在房簷下,”朱爺用腳後跟輕輕踢了一下虎斑貓,道:“壞貓。”
“它剛才上房,把這兩樣東西都從房簷上給扒拉下來了。”
天狗嚼著血腸,愛答不理地喵了一聲,背了這個鍋。
“哦,原來如此。”兩名城管不知道信了沒有,又朝閉著眼的頭顱看了一眼,伸出手想摸一下。
朱爺不著痕跡地側過身,用高高瘦瘦的肩膀擋住他們倆的動作,道:“您有什麽事?”
“哦,”城管忘記了頭顱的事情,邊往屋子裡走邊道:“我剛想起來,你們這兒的消防……”
他們兩人身後,朱爺眼睛冒出詭異的紅光,他並指成掌,正欲抬起手臂擊向城管的後腦。
突然,房簷下方的頭顱睜開眼,只見他怪笑一聲,斷開的脖頸裡長出一副新的腸子,腸子裡裹著一支不知從哪掏出的手·槍,對準兩名城管的頭顱。
“去死吧!”
“砰!”
鮮血淋漓的內髒在夏天撒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味道,就在子彈擊中頭顱的前一刻,右邊那個稍微高些的城管抬了一下手。
得意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頭顱嘴角的笑像是提線木偶一樣一格格落下,齒關發出「咯咯」的叩擊聲,這是之前他被天狗撕咬時都沒有表現出的恐懼。
“啪。”手槍落地,飛射出膛的子彈被劈作兩半,而後一點寒芒透過子彈,倒映在頭顱的眼底。
只見那副腸子被無數根流轉星光的絲弦纏住,銀色的絲弦細若遊絲、卻又鋒利如刀,輕輕一顫,被凌遲一樣的痛感從每一根神經傳遞到腦海。
頭顱張大嘴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恨不得立刻就死掉。
左邊的城管好奇地回過頭,問道:“這就是我們在外面感受到的邪物?他是個什麽東西?下水怪?”
頭顱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但他怕極了先前的酷刑,木著臉一言不發。
顧青渠溫和地回答道:“這是東南亞盛行的巫術,叫做飛頭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