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金棘牙根咬出了血,她道:“我沒做錯!都是人類的錯!”
在絲絲驚訝的眼神中,她高聲道:“我金棘生是自由的雞,死是自由的死雞!老娘長了翅膀是用來飛的,不是讓你們特事辦的人拔了做羽毛筆的,還戴罪立功、爭取減刑,我呸!我偏不!”
她身上的血滴滴答答落在泥土裡,將地上白色的小花染成鐵鏽色,那淡白的花瓣上一根根半透明的脈絡吸收了妖血,像是毛細血管一樣將它向根部更深處運輸。
顧青渠尊重個妖意願,他點點頭,整個身子都走進兩妖的視野,問絲絲:“你呢?”
王宇安聽見顧青渠的名字已經若有所感,看到人後,他激動起來,大叫道:“顧總!顧總救我!我是王宇安,和您一同進山的護林員,這兩個妖怪要吃我!”
“啪。”絲絲打了他一耳光,一雙美目像是長在顧青渠身上,眸光閃爍。
她道:“山下男人那麽多,我當初為什麽要選你?早知你身邊還有如此英俊有氣魄的男子,我……”
“我也不是不可以倒貼。”
王宇安:“……”
比起被絲絲吃掉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他現在感覺到絲絲對自己已經完全沒有愛了,甚至還有淡淡的嫌棄,嫌自己阻擋了她的下一段感情……
“你走吧。”絲絲把他往金棘那邊一推,對顧青渠道:“大人,小妖願意歸順!我很有用的,會網聊,通文字,還可以吐絲給你織毛衣,我會織108種花樣,飛鳥走獸,山川蟲魚,我全都能織!八條腿一起織,比毛衣機還快!”
不知是哪一句打動了顧青渠,他對絲絲點了點頭,讓她過來自己這邊。
絲絲大喜過望,眼含春水,面泛桃花,“謝謝大人。”
金棘看不得她這樣獻媚,唾道:“敗類!叛徒!投靠人類!給妖丟臉!”
絲絲冷笑:“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算了,看在同為女妖的份上,那個禿頭佬我不要了,送給你,免得你整天欲求不滿,搶別人的男朋友!”
禿頭佬?誰?我麽?王宇安心中剛冒出這個想法,只見金棘被氣得不行,「噗」一聲,她噴出一口血,道:“我和你拚了!”
地上的小花,似乎開得更鮮豔了。
顧青渠不知為何有種危險的預感,他道:“別說了。”
掌心一緊,淡白色星弦割破掌紋,幾滴鮮紅的血珠滾落,落在花心,有種莫名的妖豔。
已經被染成紅色的小花突然合攏,從莖葉到根須,扎根在岩縫之間的花體全都在瑟瑟搖晃,這種晃動逐漸加大。
“骨碌碌——”
碎石沿著山脊滾落,掉進逐漸擴大的石縫中。
邊走邊滾,已經滾到半山腰的食鐵獸忽而抬起頭——“不對。”
原州察覺到山脈的悸動,以及一絲熟悉的氣息,有一抹金色的光融合在陽光之中,照亮山巒。
那是……
“功德金光!”
“功德金光通常簇擁在功德之人身周,非危急時刻不會顯形,山上出什麽事了?”
山頂,原州剛剛離開的草叢前方。
顧青渠站在一道貫穿整座山脊的裂縫邊緣,手中星盤顫動,上面浮起一個又一個明亮的符文,覆蓋在裂縫之上。
他身後金光漫卷,照亮了半邊天,翻湧的雲海被強光穿透,折射出七彩光芒,形成一幅日暈般的奇景。
而與之相對的,是原本完整的山峰被密密麻麻的根須撐開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生出這些根須的白色野花已經枯萎,陰沉沉的妖雲從裂縫中升起,覆壓整座山峰。
雲層與金光相接的地方構成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利齒張開,貪婪地撕咬著金光與整座山的生機。
“遠古妖獸。”原州抬頭看去,從黑雲中嗅到了熟悉的氣味,那味道不屬於經過無數次退化,已經變得羸弱的現代妖怪,而是屬於幾千年前那個靈氣旺盛、妖魔輩出的時代。
那時的隨便一隻凶獸,都有一指頭按死十隻金棘的能耐。而它們要想吃人,也不像絲絲一樣還要引君入甕,而是一張口,就能覆滅整個村莊。
這是一場災難。
……
遠處。
符宵與藺玨突然同時停住腳步,兩人望著遠方的黑雲,竟有些心驚肉跳。
被符宵藏在懷中的一把桃木小劍發出低鳴,劍尖指著山外,似在催促主人離開。
“轟隆——”雷暴響起,黑雲更低,幾乎要壓得整片山林瑟瑟發抖。
“奇怪。”林主任皺眉,“沒看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雷陣雨。”
兩名有經驗的護林員觀望了一陣天色後,面色凝重,沉聲道:“林姐,風向不對,我們必須盡快離開。”
狂風變得更大,下午五六點的天氣,原本應該太陽高照,天卻已經整個黑了下來,風中捎帶著一絲潮濕,像是要下雨。
符宵急道:“可我舅舅還沒回來!”
劉元成道:“宇安也是!”
林秀萍眉頭蹙得很深,王宇安是自己離開的先不提,顧總聽說附近有一株千年連香樹,讓護林員帶路,走了一段路後支走了他,說自己一個人去,在下一個考察點見面,可是一直到現在他也沒回來。
顧氏的家主一旦在大青山出事,對於保護區來說是不可承受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