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他們警惕,在門外放了幾個式神,靠式神替命,小林君帶著下屬連夜逃跑,從此在江國境內東躲西藏,只等倭國代表團的申請被江國正式通過,這才能把自己的身份洗白。
這可苦了幕後黑手,他得到消息的時候倭國人已經逃了,在不能暴露自己的情況下,他想方設法追尋倭國人的蹤跡,氣得幾次破口大罵“這群鬼子他媽的比耗子還能打洞!”
最後還是神尊想到了一個辦法,它身為神話時代的凶獸,縱使被封印了全身力量,依舊有不同於普通妖怪的血氣和煞氣。
它讓白靜林找了個專門給古董造假的商人,把自己渾身做舊,埋在了倭國人上次出現過的地方,然後放出煞氣,見機行動。
頭幾天,毫無動靜。
又過幾天,白靜林有點著急,凶獸卻道:“淡定。”
它殘害了幾隻兔子老鼠之類的小動物,把它們抽乾身上的血倒吊在樹上,擺出某個看似血腥可怕實則屁用沒有的陣法,成功登上了本地新聞。
再過一天,只見林間樹影搖晃,風聲淒厲,一片黑暗中,幾個黑長條式神小心翼翼地潛入警戒線,嘀咕幾句聽不懂的倭國話,將現場陣法拓印給幕後的操縱者,然後按照他們的吩咐,小心翼翼進入陣法中央,挖出了藏在地下幾十米深的「千年邪物」。
白靜林通過凶獸的眼睛,看見倭國人激動得渾身亂抖,捧著凶獸雕像到處研究的樣子,莫名為他們感到一陣心酸。
他習慣性鼓掌道:“神尊靈機妙算,英明神勇!”
“那是。”凶獸自負:“誰能比我更了解壞人?”
“先讓他們激動著,等他們試過各種方法,我再裝作意外被喚醒,準備帶著他們在江國搞事,信不信說什麽他們都會照做?”
“這就叫,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為了可信度更高,這個出場方式必須血腥一點,就讓他們挨個放血把雕像泡在裡面好了,哎那個誰,你幫我查一下,成年人一次放多少血死不了?”
白靜林:“……”
他在某度上搜索「成年人最多獻血量」。
搜著搜著想到倭國人以前做過的事,乾脆刪掉搜索結果,改成了「孕婦大出血失血量」……
把結果報給凶獸知道後,不知為什麽,白靜林有點兔死狐悲。
他歎道:“釣魚執法,防不勝防啊。”
由於倭國代表團從官方上說「還沒有抵達江國境內」,所以這些倭國人暫且還得東躲西藏一陣子。白靜林接下接待代表團的任務,最開始是為了便於找到倭國人,到現在,這個任務反而成為了他的負擔。
他看著顧青渠可惡的面孔,一時分不清究竟是他還是身後那個房間內的貓妖少女更可惡。
一個,是他的畢生之敵,擁有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天賦。
一個,是他的天魔克星,接觸了僅僅一天,便讓他本就不富裕的頭髮更加雪上加霜。
他被夾在這兩者之間,隻覺得自己像個驢肉火燒,受著夾心氣。
白靜林瞪著顧青渠,面沉如水,他正要用自己長輩的身份壓人,冷不防身後傳來拖長的少女聲音:“白先生,好了沒有呀?我的魚香肉絲和夫妻肺片來了麽?人家已經等了很久了,肚子都餓得扁扁的,這次要是還不能讓我滿意的話,真的吃了你哦!”
白靜林:“……”
他沉默幾秒,忍氣吞聲地擠出一個笑臉,對顧青渠道:“都是一家人,師叔怎麽會害你呢?”
“師叔這是為你考慮,熊貓主任遲早要接手妖管委,早點和倭國使者打交道,便於它準備兩周之後的交流——再說,妖管委這個地方藏著許多機密,都是不能讓倭國人接觸到的,使者繼續待在這裡,只怕他們會動心。”
顧青渠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他將白靜林的表情收之眼底:“師叔一直拿我當一家人麽?”
“當然。”
顧青渠頷首,他走向對面,想見識一下把白靜林逼到這個地步的少女是何方妖物。
還沒進門,先看見塞滿辦公室的外賣盒,上面是琳琅滿目的備注。
什麽「糖醋魚不要糖和醋」、「黑糖啵啵奶茶不加糖和奶和茶」,這是要求比較簡單的。
至於要求複雜的,就像剛才少女提起的「魚香肉絲不要肉絲只要魚」、「松鼠桂魚不要魚只要松鼠」、「夫妻肺片選一對嫩點的夫妻我要生吃」……
全都是會被外賣店鋪拉進永久黑名單並公開處刑的要求。
少女坐在椅子上,晃蕩著頭上的鈴鐺——雖說對外賣不樂意,但她倒是全部吃完了。
就算這樣還是說自己沒吃飽,顧青渠好像突然明白了倭國人擔著泄露陣容的風險也要把少女送過來的原因。
他之前猜測了許多理由,比如說間諜、刺探、暗殺。
但見到少女之後,顧青渠想,也許沒那麽複雜,可能單純就是……養不起了。
在逃亡的過程中是不可能一口氣給她點十幾份盒飯的!
顧青渠伸手敲了兩下大門。
貓妖少女眼睛一亮:“是外賣小哥麽?”
她動動鼻子,沒聞見外賣的香味,卻聞見一股更加美味,令她忍不住食指大動的氣息。
這味道讓她身上的怨靈都忍不住躁動起來,向著對方的方向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