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清泉下車時,它生怕他大晚上遇見什麽危險,便一直跟著他。
只是沒想到卻碰上方才那一幕的香豔。
等到目目能做思考時,它已經在水裡了,連衣服都沒脫。
林清泉背抵石壁,笑容變得隱晦不明,“你是第一次泡溫泉吧。感覺怎麽樣?”
目目動了動嘴巴,但無法發聲,隻好又笨拙地閉上了嘴。
“對了。忘了你還不會說話。”林清泉撩起一捧水,“等徹底覺醒了,你是不是就會說話了?”
他用兩條皙白的手臂圈住它的脖頸。
“目目,你的臉也太紅了些,和我在爐端燒店裡吃的龍蝦皮差不多。”他道,“我不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對我,已經超出魔胎對宿主應該有的心思了吧。”
這番話有如雷劈。目目脊背僵硬,手足無措,動也不敢動。
林清泉和它挨得極近,瑩潤的雙腿就在蒸汽下若隱若現。水面恰好夠到他的胸膛以上,黑發打濕成一縷一縷黏著肩胛。他的鎖骨熱得汗津津的,熠熠發亮,像貼了美人魚的鱗片。
“目目……”林清泉聲音虛晃,“你早就想對我做點什麽了吧。想試試嗎?”
他用指尖扶過目目脊梁骨的溝壑,細數著一節節敏感的椎骨。隨著指尖掠過,它的肌肉塊塊隆起,很是緊繃。
“你好像很緊張。”林清泉笑道,“真可愛。”
他說這話時沒看目目的眼睛,實際上從它下水後他就沒怎麽看它。
他微微眯起眼睛,在熱氣的蒸騰下睫毛沾了一層細密的水珠。溫泉的水有點燙,他熱得冒出汗珠,無力地靠著石壁。嘴唇也稍稍張開,這讓目目能窺見到他的舌尖。
有什麽無疑被點燃了。
目目怔愣著,像是被念了攝魂的咒語,對著他的紅唇吻上去。
這一瞬間就像連環的花火爆炸,砰砰砰炸開在腦袋裡,五彩斑斕火樹銀花飛落在四肢百骸;然後又在四肢百骸裡接連炸開,炸得渾身輕飄飄的。無數光明的意象湧現在腦海,明明是身處黑夜也看到如極光般永不落幕的亮采,猶如白晝。
全世界的美好事物,都在向它招手。
林清泉推開它,“可以了……下次我們再繼續。”
他們上了岸。林清泉就毫不避諱地坐在石頭上,讓目目給他一件件地穿衣服。
最後套上木屐時,他用還濕著的小腿肚碰了碰目目的側臉。果不其然,目目的臉又紅了,動作也不利索起來。
林清泉得逞地笑了。
對的。就是這樣。這就是他陰險的計劃。
他要讓這個即將成魔的小天使喜歡上自己。
就算它在覺醒時喪失理智吞吃了他,那麽在以後的日日夜夜裡每當它照鏡子時,看到因吞吃了宿主而生長的身體,都會感到一絲不安和後悔,甚至悔不當初的痛哭流涕。
這才是最高段位的惡心它。
什麽矜持、什麽道德,那根本就是最不值錢、最無關緊要的東西。
不僅要控制它的身體,還要控制它的感情,讓它從身到心完完全全被自己所主宰,哪怕他林清泉已經死了,也是如此。
這樣才是最有趣的呢。
*
抵達玄武山時,已經是三天后。
林清泉才得知,因為草間灰傷勢嚴重,需要緊急治療,鏡阿禰快馬加鞭,用了不到兩天時間便趕回了玄武山,中途還跑死了一匹馬。
目目牽著林清泉的手下了馬車。
前來迎接的醫侍對這個突然多出來的白和服的啞巴,感到很是迷茫,“請問,這位小友是?”
“他是賣身給我的仆人,作用是照顧我的起居。”林清泉輕描淡寫,“以後我用不著醫侍了。”
回玄武山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去看傷勢嚴重的草間灰。
草間灰手臂被砍,和林清泉確實是有關系的。他必須去探望一下。
林清泉安頓好目目,獨自一人前去玄武山最好的病房。
在這裡,他首先看見了滿身憔悴的鏡阿禰。
鏡阿禰整天整夜守候在草間灰的床邊,不分晝夜地照顧。他胡子拉碴,湖青色的和服也是皺皺巴巴的,兩隻黑眼圈極其明顯,顯然是沒休息好的倦態。
但看見來人是林清泉,他一下子便精神起來。整個人就像一個不斷內坍而徒有外殼的鏤空之物,大肆發著脾氣,燃燒著內裡所剩不多的精力。
“你還有臉來?!”他憤怒道,“我恨不得殺了你。”
林清泉徑自進了門,問道:“草間大人怎麽樣了?”
“與你有什麽關系?你這個凶手!”鏡阿禰想到什麽,轉而冷笑道,“對了,你還是魔胎的宿主。灰總是誇獎你那雙所謂的神眼,能辨胎兒察內觀,原來那只是魔胎罷了。”
林清泉望向病榻上仍在昏睡的草間灰。
他臂肩上碗口大的傷口有些發炎,從而造成高燒不退,情況很不好。
“草間大人,知道我是魔胎的宿主嗎?”林清泉面色如常地問出這個問題。
鏡阿禰從鼻孔發出嗤笑,譏諷道:“你算什麽東西?你覺得,我會在灰最虛弱的時候,給他說除了我以外的人和事情麽。你們根本沒有資格佔據他的心思。”
林清泉似是放松了些,說道:“那就好。做個交易吧。”
鏡阿禰又怒了:“什麽交易?不要妄圖讓我染上市井商人的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