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見過這樣膽大妄為之人的護衛傻了,氣急道:“哪來的野奴才出言不遜!論罪當斬!”
轎子的紅幕簾動了動,從裡面下來一位衣著亮麗但肥胖的貴族。他昂起傲慢的頭顱,“皇居的清掃奴才們是不是該罰了,將沒人管的老鼠放進來了麽。”
他的護衛低頭躬身,“請柏木大人不要動怒,在下這就把老鼠趕走。”
林清泉冷冷一笑,他心裡正不爽呢,看見護衛就走過來就直接往他臉上招呼。
護衛掛了彩,但人多勢眾,跟班們手忙腳亂地鉗著林清泉的胳膊架起他。護衛把手掌搓熱,哈了兩口氣,重重打了林清泉的臉和胸口。林清泉吐了血,全身失力,從嘴角流出的血黏滿下巴,顴骨也多了兩處淤青。
“用草席裹上,扔到桔梗門去!”護衛擦擦手上染的血,怒氣衝衝地說。
置身事外的貴族這才拿正眼瞟林清泉,愣了愣說:“等一下,你是大善吧。”
林清泉啐口血,不甘示弱地微笑,“你也和皇帝一樣……一邊信神又一邊行惡嗎?”
貴族盯了他臉有一會,確信他就是大善,“太好了!把他綁起來送到我的宮殿去。”
“我不去!”林清泉說,“我要留在這。”
“由不得你了。”貴族舔了舔嘴唇,陰險地笑道,“接下來幾天,你會以飯菜的面貌出現在我的餐桌上。”
“什麽意思,你要吃我?”林清泉震驚之下,視野也變得清晰起來。
這時他清晰地瞧見,這胖貴族的眉心中間有一枚閃亮的鎖孔。原來他也中了魔力。他的視線回落在眼前嗤嗤出氣的護衛身上,護衛趾高氣昂,結實發達的肩頭中赫然一把鑰匙。
這主仆二人都入界了。
難道存在主仆關系就會入界?林清泉隨之否認了這一想法,他從未把目目視為仆人。
他甚至仰望他。
“沒錯,我就是要吃你。”大腹便便的貴族指了指自己的眉心,“你也看見了吧,我中了魔力,需要吃你才能解除魔力。”
“吃我?和解除魔力有什麽關系?”
“大善是終結魔力的存在,那麽只要吃了你就能終結我身上的魔力吧。”貴族嘿嘿笑道,“果真是上天保佑,讓我回家路上碰見了大善。等我解除了魔力,我會為你做場法事,送你往生極樂的。”
看他笑得又蠢又壞,這就是愚者的愚昧。
“你要吃我啊……”林清泉像是聽到什麽笑話。
他有十成的把握,若是目目知道自己忍著不吃的宿主到頭來進了他人的肚子,絕對會暴怒,盛怒之下將這人抽筋扒皮也說不定。
一想到這人可能會被目目報復,他就快樂無比,盡管他的快樂建立在自毀的基礎之上。他笑出了聲:“好啊,那你連湯帶肉都要吃乾淨啊,一點都不能剩給別人,骨頭也磨成灰製成丸子吧!”
貴族見他不似正常人的言行,有些慌了,急忙下令道:“堵住他的嘴,把他綁走!”
得令的護衛卻一動不動,像僵屍一樣站著。貴族不耐煩地催道:“聾了嗎柏木?!再不快點動手,你就別拿想房契了!你不總是向我求要書院造的屋敷嗎?快動手!”
“他動不了的,你的手下都動不了了。”從塔廟最高層的窗台上,有個衣著潔白的人在對他說話,俊美異常像個仙人。貴族看見他的當時有下跪的衝動。
林清泉昂頭盯著他,整張臉都呆住了。
氣從顎間呵出,兩唇輕抿,舌尖彈跳著擦過牙齒,“黑木蓮。”一個暌違兩個世界的名字就這樣從林清泉的唇間溢出。
目目伸出手,抓住一顆血淋淋的心臟。他的臉龐在月光下顯出水藍色,像是用冰塊雕成,於是他的聲音也冷冰冰的,“你們誰碰了他,我就殺誰。”
護衛倒了下去,胸口和佐藤一樣空了個大洞,已經死了。
貴族認出他就是大惡,嚇得屁滾尿流,虛張聲勢地尖叫:“等等!我是皇帝的弟弟,你不能殺我!”
目目與他相隔甚遠,但聲音就在他的耳邊:“你今天一定要死。”
貴族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敢殺自己。他是嬌生慣養的皇族,任誰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盡管窮途末路仍囂張跋扈,“胡……胡說!大大大……大膽之徒!不要以為你會隔空殺人就……就能嚇到我!”
這時他覺得手上濕熱濕熱的,抬手一看,發現自己的手裡抓著護衛的心臟。
林清泉驚詫地得出結論,目目不僅可以抓取別人的心臟,還能將心臟安置在特定的地方。
——他能夠擺布自己的身體,還能擺布別人的。
貴族大叫一聲,嚇得把手中還熱乎的人心丟得老遠,連忙磕頭認罪,“對不起!對不起!請饒恕我!我是皇帝的弟弟,殺了身為皇族的我……你們也要受凌遲而死的!”
他拚盡全力磕頭,鎖孔打著地面噠噠作響,等到他緩過神來,發現目目已經來到跟前,血染的手指正夾著什麽東西。
那是從護衛的右腋中取出的鑰匙。
“殺你的,不是我們。”目目像宣判一樣說道,“而是魔。”
他將鑰匙插入貴族眉心的鎖孔,輕輕一擰。
只聽哢嚓一聲,貴族即刻變成了一紙房契,房契上還有“書院造”的字樣。
第49章 黑木蓮
人的身上會長出鎖孔或者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