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毫無懼色,“小林清泉是我的東西!這次誰都不準搶走他!”
明太郎蔑然地說:“你若還要堅持,幕府就不批準你的登基,讓你當不成這個皇帝。扶持另一個皇親上位,如何?”
飛鳥一時眼冒金星,仿佛聽到命運尖利的嘲笑。他小聲嘟囔著:“小林是我的,他不可以走……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明太郎不再理會神叨叨的飛鳥,轉身對林清泉說:“如若二位沒有異議,那麽事不宜遲,我們盡快啟程回關東吧。”
*
回到屋敷,透過木質屋簷和浮世繪紙窗,是嶄新的皇家建築和園林,像剛買的積木玩具那般光鮮亮麗。林清泉覺得像在做夢一樣,恍若隔世。
黑木蓮闔上紙窗。微黃的陽光隔絕在外。
他在暖爐裡生好火,招呼林清泉來暖桌坐著,怕他受凍又用被子蓋好他的腿,問他說:“你沒有立刻答應明太郎,是有什麽心事嗎?”
“按陰陽頭的說法,八尺瓊勾玉還在皇居裡,但我們還沒有找到。”林清泉在暖被裡伸直腿,又拿自己的腳去悄悄勾住目目的。
“因為勾玉,你想留在這?”黑木蓮皺起眉。
“不是。就算沒找到勾玉,我也要離開這裡。我快煩死飛鳥了。不怪你昨晚生氣,他真的很煩人,而且越來越像個小瘋子。”
“他確實不太正常了。”黑木蓮給他倒上熱好的茶,“不過我非常理解你的猶豫。明明知道勾玉就在皇居卻找不到,有些憋屈。”
茶水熱氣上升,沾濕他剛硬的睫宇,錯顯出一點脆弱。林清泉盯著他茂密的眼睫,把他倒好的熱茶喝得一滴不剩,“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麽意識到界是輪回的?”
“還記得鎖鑰魔的那座佛塔麽。”黑木蓮說,“塔廟失火,塔頂還供奉著佛像。我去搶救佛像時,碰到甘露瓶裡的柳枝,那一瞬間我看見它在枯萎、化成春泥、在春泥上又長出新的植物,突然就感知到了。”
林清泉沉思了會,“福臨心至,就這麽簡單?”
黑木蓮端坐得又正又直,“就這麽簡單。”
他就是這樣,大部分的時間都表現得很正經。
林清泉對這樣的現狀有微弱的不滿。
就像黑色喜歡汙染白色那樣,他起身坐到黑木蓮身邊。兩人共擠一側被窩,他的手搭上目目的腿間,故作淡定地說:“你真正人君子。上次在橋洞裡可不是這樣的……”
黑木蓮隨之把他撲倒在地。
在他快吻下來時,林清泉說:“別急,我先給你看樣東西。”
他把衣衫往上提了一提。腰腹暴露,盤繞在林清泉蒼白的腰間的,是點點的淤青。
“你昨天晚上發情的那會子,掐住了我的腰。還記得嗎?”林清泉的聲音裡聽不出一絲抱怨,“當時我覺得還好,但今天就變青了。”
“我怎麽會……”黑木蓮哽住,“我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你那個時候發情了,就沒控制得住吧。”林清泉摸摸他凌亂的頭髮,手指停留在鬢邊,“沒事,我不怪你。”
惡毒人的溫柔,就像千錘百煉才提取到的醍醐。
黑木蓮醍醐灌頂,將臉深深埋進他青紫的肚腹,狠狠吸了一口。
每個人的身上都有氣味,人的□□都是腥膻的。但林清泉對他而言不一樣,宿主的□□是鮮味。
“你應該怪我。”黑木蓮用側臉蹭他的肚皮。
“我不怪。”目目的氣息湧進鼻腔,像漲潮的海水灌進來,把林清泉的全身都熏染得同樣正直善良後,又退潮而去。“我的眼睛是你給的。”
“你把自己近乎全身的血液都給了我,一直供養我到覺醒。”黑木蓮在淤青上打著圈,“你給我的更多。”
林清泉笑了兩聲,“不,你給我的更多。”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三千大千世界,盡在我兩睫之間。這是你給的。”
黑木蓮注視著他,啞著嗓子說:“那讓我再多給你一點。”
他埋下頭,在林清泉的肚皮輕啄一口。
林清泉癢得笑出聲,手指順進他的頭髮,抓了抓說:“好孩子。”
黑木蓮打算治好他腰間的淤青。林清泉像摸小狗那樣拍拍他的腦袋,眼裡笑意像鉤子,“不必了。我喜歡你在我身上留下點東西。”
紙門外響起急促的搖鈴聲,催命似的,將氛圍毀了個徹底。林清泉坐起身,“誰啊。”
門外沒有應答,持續搖鈴,並且越搖越激烈。
黑木蓮整理好兩人的衣服,“我去開門。”
站在門外頭的,是給明日花捧裙擺的小男孩。
小男孩仰起臉,在沉默中和黑木蓮對視一眼,有萬箭穿心的感覺。但兩人都悶聲盯著對方,沒有說話。
“我記得你。”林清泉走到門口,笑嘻嘻地說,“明日花和飛鳥皇子住得近。昨天晚上宅子被火燒得寸土不生。你還好手好腳的,居然沒死也沒受傷啊。”
小男孩約莫到他胸口那般高。他微微躬下身子,對盯著他看的小男孩壞壞一笑,“我說,你主人呢,不會被燒死了吧。哦對了,它是魔,死不了的。”
小男孩高高抬起雙手,捧出一塊東西。
半個手掌大的玉石,半扇形,圓潤光潔,但看著有些年月了。
林清泉沒見過三神器,隻從浮世繪裡見過畫的畫,畫雖各異,但模樣都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