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的詩。
念頭一閃而過,顯眼的倒計時還在提醒他,要加緊行動了,哪怕做出一些在普通人看來稍顯偏激的舉動。他可是要成為最特殊的那一個白意啊。
恰在此時,白意突然有所感應。
自遠方而來的聯系,悄悄觸動了他。
那是數不清的信仰沸騰的潮流,倘若說以往它們只是像流水一樣默默纏繞在他身邊,那麽此時此刻,這流水幾乎是洶湧沸騰起來了。
“這種程度,都比得上大型祭典了吧?”
懷著好奇與說不清的期待,他閉上眼睛。
半空中漣漪浮現,一張普通人所看不見的虛幻卡牌緩緩勾勒,花海中的青年露出微笑。
與現實不同的虛幻精神世界中,有數不清的信仰宛如漫天星辰光點朝著最高處的他洶湧而去,將無窮的花海點綴得更加繁茂。
而花海的下方,是絕望與不幸澆灌的沃土。
白意的意識順著那無窮的信仰光點蔓延。
在一陣熟悉的感覺中,白意的心神仿佛驟然從軀竅中飄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不斷拔高,登至無窮遠的高處,俯瞰下方的世界。
他認出了那信仰的流動方向來自哪裡——
“是神聖聯邦啊,不出意料。”
雖說花語者馬甲日常在世界各地刷新,不知收取了多少人的絕望與不幸來澆灌花海,但要說他的信徒最多的地方,一定是神聖聯邦吧。
畢竟,其他地方信仰他的人只能算是零零散散,各自為政,這裡卻有人整合,不僅專門成立了一個教派,還在不斷向外擴張。
以“神明”的狀態順著信仰的流動俯瞰,除卻聖城之外,神聖聯邦的所有城市幾乎都有信仰的流動,哪怕是聖城中也滲透了部分。
無數的畫面在白意眼前飄過。
金紅色的建築規規整整,華美而莊嚴的聖城;低矮的房屋連綿成片,充斥著混亂與喧囂的貧民窟;各色人種交織匯聚,充斥著繁華氣息的大都會;海灘狹長如彎月,碧藍色海水一望無際的大型海港;蒼翠連綿、古樹森森的野外;七彩穹頂流光溢彩,飄蕩著唱詩班的童音的小型教堂……
上流社會氣質的精英、混跡底層即便衣著體面也難掩窮困潦倒的貧民、狂熱而虔誠的教士、年輕而美麗的少女……
種種大異的場景與完全不相乾的人此時卻奇妙相融在一起,遍布光明聯邦的每一座城市,他們在同一時間舉行了完全一致的祈禱儀式。
——沒有一個絕對強有力的人物在背後組織與籌備,絕對無法策劃出這樣的場面。
就連太陽神殿的祭典也僅限於聖城而已。
但這些人的衣飾上乾乾淨淨,非但沒有半點聖徽的紋路,反而繡著各種各樣的花朵圖案。就連胸口本該放太陽聖徽的地方,也被盛放的花朵所取代,與太陽神的信徒毫不相乾……偏偏他們的神情與姿態,放在任何一個聖城人眼中,分明都無比虔誠,正是他們所熟悉的虔信徒。
顯示,他們身上沒有絲毫與太陽神相關的元素,正在進行的祈禱儀式,也與太陽神殿祈禱太陽神的儀式畫風完全不同。
遍布神聖聯邦的祭典在每一座城市中同時進行,無數人祈禱的話音同一時間響起,現實世界之外的另一重異空間中,花海中的青年睜開眼睛。
他的心神於高天俯瞰人間,看見了無數張虔誠的面孔,聽到了順著無形的信仰絲線源源不斷湧來的祈禱之聲。
“啊,又是他,或者說,果然是這家夥。”
——燭照會的成立者,將神聖聯邦內部所有邪·教一網打盡,並將所有的邪·教徒都變成花語者狂熱信徒的奇人,塞繆爾。
自燭照會成立以來,花語者就經常能感應到神聖聯邦那邊源源不斷的信仰與祈禱聲。
原本白意對此是放任自流,不加理會的。
——他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高中生而已,才不要做什麽邪·神呢。
不過現在,他的想法變了。
一切能利用的有價值的事物,都值得利用,或許都會成為未來成功的關鍵要素。
那麽,就先從「花語者」開始吧。
“居然能在以信仰太陽神為主的神聖聯邦內部開辟出第二信仰,不,應該說是篡奪太陽神殿的權柄才對,還真是個可怕的人呢。”
“這樣的人,絕不會是什麽小人物……”
“塞繆爾?神聖聯邦聖典中背棄太陽神的天使長,這個名字倒是起得很有意思啊。如此狂熱地信仰我,瘋狂地發展燭照會,你的目的會是什麽呢?”
“就讓我看看……埋在你內心最深處的不幸與渴望吧……”
低語一聲,神明的目光投向了最特殊的那位信徒。於是對方的一切都向他敞開。
很快,花海中的青年發出一聲明悟的輕歎。
“原來如此!”
“……你的決心,我看到了。”
“倒也無妨先給你一點希望……”
聖城,某個不為人知的地點。
在人群的最前方,一身純白色長袍,默默低頭祈禱的男人突然一震,隨後抬起頭。
而其他人也和他一樣抬起了頭。
似有一股虛幻而神秘的力量突然降臨,如清水一般從他們的靈魂之上衝刷而過,洗去了這裡每個人心中的煩躁與雜念,讓他們的心靈突然變得無比空明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