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他們付出什麽代價,也沒見到什麽條件?
就在這時,耳麥裡再次傳來命令:“回艦。”
井嵐松在聽到他的聲音時,忽然一個激靈。
從戰鬥開始到結尾,這個聲音一直波瀾不驚,顯得平靜又冷淡。
但在此情此景之下,他驀地意識到一件事。
這位被大家暗地裡認為性子有些冷淡的指揮官或許並不是性格冷,而是很多情緒對他而言都是沒必要的。
比如現在。
井嵐松原本以為,岑初的聲音聽起來那麽冷淡平靜是因為他的性格如此。
但他現在突然懷疑,如果整場戰鬥的走向都在岑初的把控之中,甚至就連石形艦艇的出現和撤退也在他的計算裡面,那他需要像他們一樣緊張、擔心、惴惴不安嗎?
根本不需要。
井嵐松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心底的震撼給嚇到了,才將岑初神化得太過厲害。
但他又忍不住地去想:如果這一切都在岑初的算計裡面,如果這種算計對他來說沒有風險、沒有多大的不確定因素,如果他對自己高度自信,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能夠做到這件事,那麽,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事情成功之後的激動、興奮甚至於歡樂,不就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嗎?
可是……
真的有人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嗎?
單兵們回到艦艇之中。
除了譚栩陽以外的三個人都還沒從震撼之中回過神來,就連諸禪都在進入艙門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一下肩膀。
譚栩陽是所有人裡面表現得最為平常的。
倒不如說,相比於其他人的震駭,他的反應更趨向於一種發現新大陸的驚喜。
岑初剛給艦艇制定完返航路線,正打算著手處理無人艦機的事情,就見譚栩陽腳步輕快地走到跟前,一手按在控制台的邊緣,俯下身子,笑吟吟地喊道:“岑隊長,我們回來了。”
岑初腦袋一歪,躲過了譚栩陽毫不自知的過近氣息。
他看了眼譚栩陽以及後面跟隨的三名單兵,他們身上沒有什麽明顯的傷痕,於是岑初毫不客氣地一拍台子邊上的手,說:“讓開,需要補充能量就自己去,我還要處理無人艦機的問題。”
“嗯?無人艦機?”譚栩陽問。
“它一直跟蹤在我們身後,被我抓到了,”岑初又拍了拍他的手背,說道,“讓讓。”
“這事急嗎?”譚栩陽又問。
“不算急。”岑初說。
“那急什麽,”譚栩陽完全沒有自己打擾了岑初工作的自覺,直接伸手就把大轉椅撥向了自己這一面,低笑著壓低身形,平視岑初,說:“教教?”
身後好不容易從震驚中找回自我的肖見傑:?
岑初聽到這話笑了一下,他望著譚栩陽,問:“你邀我進隊不會實際上是為了跟我學指揮吧?”
譚栩陽嘖的一聲:“別這麽陰謀論。不過岑隊長,你看我們都是一隊人了,這種信息分享一下不過分吧?”
身後三名單兵也眨巴著眼睛,滿眼寫著好奇。
肖見傑的聲音激動得幾近顫抖:“岑隊長,要是我們回去這一路上不出意外,那、那這次可就是我第一次無傷完成特級任務啊!快教教快教教,這、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岑初按了按太陽穴,冷淡地回答道:“想學就把手讓開,等我忙完再說。”
這個手段在用出來之後就必然會教給十一艦。否則在十一艦完全不會與外艦交流的情況下,這名需要警惕的外艦人卻能與對方交流甚至達成合作,如果十一艦這能閉眼不管,那真是嫌被裡應外合吃抹乾淨的日子來得不夠早了。
不過這本來就是沒有多大技術含量的事情,像是剛才的石形艦艇,也是在岑初發出“交流”請求之後,被他教導著當場學習並應用的。
只是這會兒岑初沒空給他們詳細解釋。
譚栩陽問:“內容呢?”
岑初輕歎口氣:“共同危機,再畫個餅,它也不缺我們這點資源,順理成章。”
井嵐松默默聽著,岑初將這件事情講得不值一提,他卻覺得這個反應更貼近了他剛才的誇張想法。
他有些呆怔地想,該不會真的全在岑指揮的算計裡吧?
他知道岑初很強,但、但居然能強到這種地步?
終於等到兩人聊完,岑初煩得想將所有人趕出主控室,井嵐松被趕到門口,突然回頭叫了他一聲:“岑隊長。”
“嗯?”
井嵐松眨眨眼:“隊裡還缺長期工程兵嗎,我覺得我可以勝任!”
他現在是岑初小隊臨時招募來的單兵,只會合作這一次任務。
而他這句話,明晃晃地就是想要正式加入岑初隊伍的意思。
“回去再說。”岑初擺了擺手。
井嵐松彎彎眼,乖順得很,他老老實實出了門,一點都看不出他平時的暴躁樣子。
岑初松了口氣,他此時已經解除裝甲,整個人宛如新生。
但剛剛面對石形艦艇的時候,為了防止意外他做了許多備案,腦力消耗有些大,在他已經服用過幾次藥片的情況下,現在腦子還在隱隱發暈。
他又服下一片緩釋片,希望能把這煩人的暈眩感再壓一壓。
他現在一心隻想把無人艦機的事情處理完畢,等艦艇駛出這片危險區域,就能停下來好好休息睡個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