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需要你做什麽。”
譚栩陽說:“你可以就這樣把我留在身邊,當我是一名普普通通能照顧你並給你暖床的隊員。就像我們之前那樣。”
“但我已經知道了。”
岑初靜靜地看著他說。
“可是如果不告訴你,我怕你永遠不會往這個方向想。”
譚栩陽半蹲在地上,直視著床上的病弱青年,說:“我知道你不可能一下就同意,但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等,所以現在就算你拒絕我也沒有用。”
岑初搖了搖頭,認真地說:“你有時間並不代表……”
說到一半,青年忽然低低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
咳嗽聲弱而無力,斷斷續續,但就一直停不下來,咳得眼角泛著水光,在蒼白的肌膚上難得嫣紅一片,讓人心疼得不行。
譚栩陽馬上起身,將岑初的上半身微微抬了起來,攬進懷裡輕輕地幫他順著氣,眉頭微微皺著。
岑初順著他的力道,將頭抵在硬邦邦的肩膀上,咳得累得根本直不起腰,發絲隨著肩頭一下下地聳動。
男人的手掌在他背後輕輕順著。
聲音在耳邊低低響起:“隊長,你看,你總得留個人在身邊照顧著的。”
“你已經是司令了。如果我不在你的身邊,伏翎肯定也得安排其他人來照顧你,比如說……你的那位助手?”
譚栩陽將他的手掌握在手心,軟嫩而無力的觸感讓他連捏都得小心控制著力道。
岑初終於停下了咳嗽,抵著譚栩陽的肩膀低低喘著氣。
蒼白得幾近透明的手指按在男人結實的小麥色小臂上,顯得愈發虛弱無力。
這種對比落在岑初眼裡,他不免厭煩地閉上眼。
譚栩陽沉默了下,繼續說:“如果撇去那件事不談,我應該還沒讓你討厭到寧可讓一個剛認識沒幾天的工作助手進屋照顧也不願意留下我的地步吧。”
岑初漸漸緩了下來。
他慢慢、慢慢地五指用力,從男人的身上撐起了身。
他直視著譚栩陽,這名由自己親自選定的隊員。
譚栩陽也望著他,深黑色的眸間有些閃爍。
岑初抬起手,摸上譚栩陽的腦袋。
“不,你很合我的心意,一直做得也很好。”他難得溫柔地說。
譚栩陽並沒有多少被誇的喜悅。
相反,岑初能夠這麽自若地承認對他的滿意,反而說明了這份拒絕究竟有多認真。
他沉默了下,問:“那為什麽不可以?”
“我從來沒有過這個打算。沒有必要,沒有興趣,沒有時間,也沒這個多余的精力。”
岑初平靜且冷靜地說道。
“這意味著別人也不可能。是嗎?”譚栩陽問。
“當然。”岑初說。
“這就夠了。”
譚栩陽長出一口氣。
他忽然低笑一聲:“你看,我都不介意你現在不接受我,你介意什麽呢?”
岑初也笑了笑。
“但我介意因為這種事情影響你本來該有的節奏。這會影響你的狀態和心情,會佔去你很大一部分時間和精力,而這些付出注定不會有結果。”
岑初看著他:“所以不要這麽做,沒有意義。”
“可我想這麽做,也願意這麽做。”
譚栩陽說:“你不能替我決定它有沒有意義。”
這句話說完,譚栩陽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岑初是個很冷靜的人。
不論在什麽事情上都是這樣。
在這方面,恐怕沒有人能勝得過他。
自己不該在他優勢的領域與他較量的。
猶豫了下,譚栩陽試探著湊近身子,拿鼻尖蹭了蹭隊長的頸邊,這個動作放在現在的情形下有些越界,但鼻尖縈繞的清淺香氣讓他不由得喟歎出聲。
他不再嘗試列舉理由來說服岑初。
“隊長,就讓我留在身邊吧。”他啞聲道,鼻尖又輕輕向前蹭了蹭。
岑初眉毛一皺,歪過頭去。
但譚栩陽沒有退縮,反而仗著體型上的優勢重新摟上岑初的腰,貼到耳邊,像是進行某種嘗試般,富有磁性的聲音帶著某種成熟的意味低聲哄道:“留一留嘛。”
*
顏至進來時,正好見到岑初靠坐在床頭,一手手掌捂在頸邊,抿唇皺眉,不知道思考著什麽事情。
聽到動靜,岑初回過神來。
“岑司令,”儒雅部長拎了一盒水果坐到床邊,笑著問道,“我看譚栩陽剛剛出門走得挺急,是有什麽事情嗎?”
岑初張了張嘴,目光間有些複雜。但想了想,又放棄了原本的話語。他輕歎了口氣,說:“沒事,說說你那邊的情況吧。”
“病床邊上跟你談工作,這會讓我很有愧疚感,”顏至說,“剛才我去找簡呈問了一下,他說你這次的情況比上回好,其中有他們中途時刻調節照顧的原因。所以簡部長把這事和艦長提了一下,他覺得你的身體情況特殊,平時不能沒有人照顧,得在醫療部裡挑個人跟著你,或者挑個其他人交由他們簡單培訓一下也可以。”
岑初按了按太陽穴,冷淡地說:“不用,不要。”
顏至無奈地笑道:“岑司令。”
“你現在可是我們的司令,要是這事不定下來,下回艦長見你肯定得跟你再念叨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