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岑初直直走去。
正好擋在兩人中間的高個助手暗自糾結了一下。自從戰爭結束後,這名在他認知中差不多等同於行走炸彈的知名單兵好像每天都會出現在司令的身邊。而平時對於自己的靠近照顧顯得稍稍有些抗拒與不樂意的司令官,對於這名首席單兵的貼身卻是顯得毫無芥蒂。
他本以為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夠好,但後來發現……問題好像並不是出現在自己身上?
於是他猶豫著悄悄向後退了兩步,小心謹慎地給譚栩陽讓出了道。
他守在司令身後,偷偷把注意力落在譚栩陽身上。
“岑司令。”
只見男人走到了指揮台邊上,不知道從口袋中拿出了什麽東西送到岑初嘴邊,彎腰低笑著問:“嘗嘗?”
岑初低眼看去,是顆淺綠色的糖。
他好奇地張口,稍有糙感的手指不經意地蹭過唇邊。
清淺的淡香在口中化開,帶著雨後清晨的味道。
“味道不錯。”岑司令評價道。
“諸禪送的,我嘗了一顆就感覺你會喜歡。”譚栩陽笑道。
他直起身子,這時才向站在岑初另一側的顏部長以及身後的司令助手頷首打了個招呼。
“不用去科研部?”岑初問。
譚栩陽答道:“晚點去,又不著急,先吊一吊他們,等他們幾個項目組打出結果再說。”
顏至好心提醒:“我還在這聽著呢。”
譚栩陽嗤笑一聲:“那你倒是回去管管項目組啊。”
岑初說:“是我讓他留下來幫我的。”
譚栩陽:“噢,那顏部長你忙,不是什麽大事,不用特意回去管。”
顏至生得儒雅,笑起來怎樣都顯得溫和得很。
“我先去把剛才的事情處理掉,之後得回一趟科研部。”他向岑初說。
岑初應下:“行。”
顏至:“你的培養人什麽時候選好,快讓他們也來分擔一下工作。”
“正好。賀渚,幫我把儀板拿過來。”
助手很快將儀板遞給司令,岑初沒有接,而是向著譚栩陽說道:“既然來了,那就幫我篩一下他們的簡歷吧。”
賀渚反應很快,轉而將儀板遞給身邊的高大男人。
譚栩陽看了一眼這名最近幾日天天跟在隊長身後的助手,神色自若地接過儀板。
“幫忙搬把椅子來。”
賀渚一怔,說:“好。”
顏至在一旁笑出了聲。他走過譚栩陽身邊,拍了拍年輕單兵的肩膀,沒說什麽,很快離開去做自己的工作。
賀渚很快推來椅子,在譚栩陽暗暗鋒利的目光之下猶豫著稍稍離遠了些。
譚栩陽這才滿意地坐到岑初身邊,劃開儀板。
岑初並沒有去注意身後青年人們的那點小心思。
“按什麽要求篩?”譚栩陽問。
“要求不高,只要思維靈活,大局觀強,有自己想法就行。”岑初簡單地說。
他沒有多說,覺得譚栩陽應該明白自己的標準。
譚栩陽歪頭思考了下,說:“懂了。”
岑初對於譚栩陽對自己在這些方面的了解度感到十分滿意。於是他轉頭處理起自己的事務,放著譚栩陽在身邊同時工作。
戰後事務沒有戰前那麽急,但也同樣不能久拖。目前艦外情況基本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細長艦艇暫放;兩艘偷襲艦艇的談判已經完成,由伏翎負責安排接收物資;其他沒有與十一艦直接接觸、但卻在十一艦脫離靜默狀態的有意震懾下逐漸停火的那些艦隊目前也一直沒什麽動靜。
而當這些事情處理完成後,他的工作重心就要開始逐步向艦內轉移。
艦內的戰後補償、獎懲、安撫等問題都與他沒有太大關系,他需要處理的問題主要落在十一艦的行動規劃上。
目前十一艦的主要任務就是脫離空間阱。在雙方近乎坦誠的合作關系下,一切科技問題都不再是問題,缺少的只是實現脫離的能量而已。
但現在又出現了另一個需要考慮的問題。
安全問題。
這片星域是數百年前熟悉的戰場,十一艦的過往又極有可能與二艦有所牽連。假設他昨天與伏翎的推斷沒有錯,十一艦當時真是通過二艦創造的糾纏點來到了這一片星域,那麽……二艦呢?他們會不會也來了?
當時第四戰區的小型艦隊群分群為什麽那麽果斷地轉身就跑,離開的方向還是危險的亂流區域?
當然,其中襲擊者究竟是不是二艦還需要更多證據確認。這艘艦艇的原主在檔案室中留下了一些加密檔案,這些檔案憑借十一艦現在的技術還沒有辦法進行破解,需要岑初今晚嘗試用三艦技術進行解密,不知道能不能在裡面發現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自己需要把十一艦帶離空間阱,這點毋庸置疑。
合作是一部分原因。
昨天剛剛得知的十一艦極可能是因二艦襲擊被迫提前離開祖星後形成的這件事情又成了新的一個理由。
岑初安靜地想。
如果當時襲擊地球的真是二艦,那這份責任……自己多少得負一點。
……
畢竟作為那一戰總指揮的自己,是當時最有可能阻止他們的人。
心情稍稍有些煩悶的岑司令從工作間抬起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